曲渚眠 作品

第27章 第 27 章




    林容吃痛扶著髮鬢,見陸慎手上纏著自己一小縷頭髮,已然是生生扯斷的,頓時黑了臉,默了默,決定站起身子來借題發揮:“妾身乃崔氏之女,自知君侯萬分厭惡,只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萬不可損毀,妾身自知無臉長居節度使府、常伴君侯左右,願在此地帶髮修行,出家為女冠,日日為君侯祈福。”



    話畢,一片沉默,並不見陸慎回應,福身屈膝:“望君侯成全,妾身餘生必定感念不盡。”



    只可惜林容卻大大想錯了,縱使陸慎在男女之事上並不熟稔,一時有些色迷情亂,但只要稍稍冷靜,論起拿捏人心,卻比林容強上一千倍了。陸慎生平最鄙夷的女子,便是恃寵生嬌的女子。此時尚沒有要了她的身子,不過給其一二分顏色,竟敢這樣得寸進尺的說話,日後還得了?



    陸慎沉默數刻,驀地起身,慢條斯理地穿好中衣,慢慢踱步至窗前,回頭見那婦人仍作低頭福身狀,心裡極怒,卻又語氣溫和的嘆息:“你有這份心很好,你生性淺薄殘虐,曾為一斛明珠,在洛陽當眾鞭死內侍。你這樣的品行,本也不配做陸氏婦。那日在江州,若非你那父母設下那樣下賤的圈套,為諸多名士大儒所見,否則,你又怎能入我陸氏門內?”



    說著,他從靴筒裡抽出一柄匕首,皮笑肉不笑:“我念你是女子,本想另尋僻靜處命你此生幽居。不過,你今日能說出這番話,足見比剛來宣州時,已大有長進。你今日說想你待發修行,我自然是極高興的,很願意成全你。只是我們陸氏,從沒有皈依道家的先例,往上數三輩,只有一位皈依佛家的堂伯母。索性,你把那三千煩惱絲都剃了,出家做尼姑,可好?”



    說罷,陸慎含笑,把那柄玄鐵匕首扔到林容身上,砰地一聲,滑落到裙邊。



    林容拾起那柄匕首,見陸慎嘴角的笑勾勒得更大,這樣陰惻惻地笑,比他黑著臉冷笑恐怖十倍不止。



    她抿著唇想了半晌,她不是古人,剃不剃頭髮,她無所謂,反正能長起來,要是真能找個藉口留在這道觀裡,便是剃光頭髮也無所謂。



    可是見陸慎那個臉色,林容敏銳地覺得,要是她說一句‘好’,那麼恐怕還有更可怕的事情在等著她。



    林容緊緊握著那匕首,站在原處好半晌不敢動,也不知該說什麼話才好。



    陸慎冷笑一聲,伸出一根食指敲了敲窗沿:“嗯?怎麼還不動手?又或者是崔娘子嬌生慣養,十指不沾陽春水,剃髮這樣的俗務要叫丫鬟來?”



    林容手上汗涔涔,一時溼膩膩,完全被其氣勢所攝,良久,開口:“我……我……”自己剃三個字還未說出口,便聽得陸慎低低地哼笑一聲。



    一面轉過身來,淺笑著喚她:“過來。”



    林容緩緩上前,不知為何,一時連額頭也露出些許薄汗,在陸慎面前站定。叫握著手,一根一根掰開手指,取出那柄匕首,問:“手怎麼僵了,也出汗了?”



    一面從匕首鞘中拔出,往林容頭皮上比劃:“我屈尊,替你剃如何?不過,我使慣了這刀槍,這匕首倒是不怎麼常用。要是剃得不好,你可得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