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渚眠 作品

第21章 21

    這日陸慎起身,往前面署衙而去,批覆了一個時辰各州郡呈報上來的庶務,見天色尚早,靜坐片刻,又在庭中打了一套拳,這才開始用早膳。



    飯畢,也不過才黎明時分,德公同幾位謀士相攜而來,手上拿著拜帖:“主公,河間王世子投貼拜見。”



    陸慎接過來,見是一張素藍色的拜帖,內容並不長,三五十個字,敘了些昔日在洛陽一同進學的情誼,只是落款不倫不類――松下野客謹拜,他哼一聲:“他不是躲在驛站裡嗎,怎麼又肯表露身份了?”



    德公同幾位謀士相顧,道:“這位河間王世子,慳吝多疑,只怕啟程回許都之前,要親自試上一試,才肯罷休。”



    陸慎合上拜帖:“無妨!”



    另一位謀士又遞上一道陳情表:“夏侯璋、董諱二將,此前乃袁氏肱骨之臣,此次破宣州,此二人來不及回援,見大勢已經去,再三拜上降表。只是降表已拜,卻又上了一道陳情表,說自己多傷多病,又兼慈母纏綿病榻,不能回宣州來拜見主公。”



    德公下了個判斷:“只怕此言不實。此二人手上擁兵五萬有餘,駐地又同河間王駐軍相接,與那河間王頗有些淵源,倘若投了河間王,便如一道楔子插入我宣州腹地。”



    一人接道:“不過區區五萬人,又何足懼哉?只已接了降表,此二人又叛亂未顯,倘出兵剿滅,終是落人口實。”



    陸慎表情淡淡,賣了個關子:“諸公不必憂心,此小節罷了。夏侯璋、董諱二將之事,不出半月可解。”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所以,獨德公明白,撫須嘆:“主公以信立威,屆時天下英才來投,我等老朽儘可以悠然林下了。”



    議畢,晌午時分,大開署衙中門,迎河間王世子入府。



    自城門處擺出親王半幅儀仗,最前是令旗一對兒,上書其歷任官職鼎爵,立瓜衛士、臥瓜衛士、儀刀衛士等各二人,紅羅繡金五龍曲柄傘,兩內監手持青綠孔雀扇,其後跟數白澤旗,再後是一銀頂黃蓋紅帷的八抬大轎,轎身四周跟著十幾位手提銷金提爐的宮娥。1



    一路浩浩蕩蕩,直至節度使府邸前停下,一妙齡侍女匍匐跪下轎邊,一男子掀開轎簾,踩在那侍女背上,大笑著出來:“審之兄,昔日洛陽金谷園一別,忽而十載也,別來無恙否?”



    陸慎不答,反指著那匍匐的侍女道:“子充兄,何至於不憐香惜玉到這種地步啊?”



    河間王世子姓簫,名植,字子充,乃其父寒微時所娶鄉間婦所生,後河間王發跡,挾天子以令諸侯,有問鼎天下之勢,便把他接到身邊教導。同這時的世家子弟一般,以神秀、妙有姿容為美,男子傅粉,以白為美。



    簫植本年長陸慎三歲,只他瞧起來竟比以‘白麵銀槍’著稱的陸慎,還要白上三分。更兼批發左衽,不戴冠冕,十足地放浪形骸。



    簫植聽得陸慎此言,大笑,指著那侍女道:“此庸脂俗粉也,何足顧惜?”



    二人進了內堂,並不設文武陪坐,也並不談朝政,只敘些風花雪月的豔事。



    簫植笑言:“昔日審之兄在洛陽時,可謂是‘騎射翩翩羽林郎’,可惜令尊管教頗嚴,你一張冷麵,傷透閨秀的紅粉心腸。”又指了指四周站立的美豔侍女:“如今也知這其中三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