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菩提塔

    簡歡聞言,低頭看了眼。

    凌亂狼藉、哀鴻遍野的宮殿裡,在一處處不停炸/開的黑色血霧中,身姿挺拔的黑衣少年,執劍直直朝地裂上方飛去。

    他劍光所落之地,剛從地裂下伸出,想朝她飛來的魔枝,被悉數斬斷!

    簡歡纖長的睫毛顫了顫,不再說什麼,手上貼符的動作在極度的緊迫中,更快了幾分。

    忽而,簡歡收手,往下方避開,同時大喊:“尹師兄,退!”

    尹遇聲手中靈力一斷,人就往下方空殿一撲。

    見他退開,簡歡沾上黑血的指朝黑魔索一點。

    黑氣瀰漫的黑魔索上,一沓沓貼得格外凌亂的澄黃色符紙忽而轟得一聲爆/開。

    無數紫光色的雷電虛影不住在殿中轟鳴,黑魔索被炸/開。

    高溫之下,繩索碎片被融得成了一團團濃稠的黑水,朝下方煮著鮮血的鐵鍋中滴落。

    沒了繩索吊著,谷山和羽青直直往下墜。

    兩道身影快速追過來,簡歡拉住羽青,尹遇聲打橫抱住谷山。

    簡歡的手中,一向溫文爾雅,乾淨清雋的男子,烏黑的長髮已被劈焦,還有灰色的煙屑落了滿面。

    可她也無心顧及,帶著羽長老,半飄在空中,目光在整個宮殿中不住逡巡,腦海中飛快閃現這些年學過的陣法符書。

    此處殿門皆成門陣,陣法堅不可摧,無法出入。

    但陣法中一定會有最薄弱之處。

    下方沈寂之正在為她和尹遇聲劈開數不盡的魔枝。

    如今江巍這些魔族高層都不在,他們必然藏在四處,像看猴戲一樣靜觀這裡的一切。

    現下沒出手,怕是在等什麼。

    等萬魔的血肉被魔枝吸收,等地裂之下的什麼東西清醒,甚至可能是,什麼獻祭陣法的完成。

    從殿門關上到現在,不過數一百顆靈石的功夫,殿中萬魔已死了大半。

    留給他們三人的時間不多了。

    倏然,簡歡眸光一停,劍指東南方向的一扇門,大聲道:“我們去那!”

    她一馬當先,黑紅漸變的裙襬在空中迎風招展,像是一面鮮明的旗幟。

    尹遇聲抱著谷山,跟在她後頭。

    簡歡落地,拿出空間碗在牆角處一丟,轉頭向後,催促道:“尹師兄,快!你先帶著谷前輩和羽長老進去!務必喚醒谷前輩!”

    尹遇聲空出一手,接著羽青,答了聲好,腳上一動,就踏入了空間碗。

    進入的剎那,殿中一切動靜悉數消失,只剩無邊的安靜。

    尹遇聲往後看了看,深吸一口氣,將兩位前輩放置於地面,沉下心來查看。

    羽長老雖被雷電符劈出了些皮肉傷,但到底是元嬰期修士的身子,沒什麼大事。

    如今羽長老身上最要緊的,還是體內蟲王魔粉的毒性。

    此毒不解,羽青長老早晚墮魔,理智皆失,腦中只剩殺戮。

    但眼下,最後一個地果還在玉清派的小山坡上等待成熟,一時半會也沒有多餘的解藥。

    尹遇聲給羽青喂下一些養傷的丹藥,想了想,餵了條活死蟲下去,將羽青放入芥子囊中存放。

    這樣,就算今日,他們都無法逃出這座暗殿。

    但日後,若外頭的九州眾人能闖入,興許羽長老也能有一線生機。

    處理完羽青,尹遇聲便開始全心為谷山療傷。

    谷山前輩的蟲王魔粉毒性已被地果丹化解,但他有很嚴重的內傷,渾身經脈斷了不少,得抓緊時間。

    就算不能完全康復,至少也要讓谷山醒來。

    -

    護著尹遇聲三人進入空間碗,簡歡輕吐一口氣,剛想回頭看看沈寂之過來沒。

    一條小臂粗的魔枝破空朝她抽來,她秀眉一擰,不避反進,指尖捏著張符紙,就要纏上魔枝的枝頭。

    然而不等她用上雷電符,在空中靈活竄動的魔枝一滯,像從脖子上滾落的頭顱,直直往下墜。

    簡歡微頓,烏黑的眸刷地朝遠處看去。

    長長的魔枝那一端,沈寂之手握雪劍,懸空立在那,眸微垂,額前碎髮隨著劍風不住舞動。

    她眸中浮現笑意,下巴一仰,手握拳在胸前砸了兩下,揚聲:“謝了兄弟!”

    沈寂之:“……”

    沈寂之微微無奈,對她的口出驚人,也習慣了。

    她在床上時,不喊他兄弟就行。

    簡歡沒特意笑,但看著他,唇便不自主地輕翹起來,露出白皙的兩排小牙,朝他招手:“你離我那麼遠幹嘛?你快過來。”

    少年站在十步開外望著她,眼風不動,揮落一切朝她而去的魔枝,雲淡風輕地回:“這個位置比較有利。”

    簡歡看了看,發現他所處之地確實退可攻近可守,便沒再說什麼。

    時間不等人,因著他的掩護,她得以空出雙手,面對眼前十人高的殿門,一手環腰,一手揉著太陽穴,不住地回溯過往的記憶。

    有了!

    簡歡眼微亮,五指向上一伸,厚重如三本牛津詞典的《高階陣法》出現在她手心。

    陣法書一共有三本,分別為低階、中階、高階。

    《高階陣法》是簡歡離開玉清時,特地在藏書閣借好帶出來的。

    三本書簡歡都從頭到尾看過,低階中階相對比較簡單,她已差不多瞭然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