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437.到家 看到親孃了,就算到家了......

    趙蘇道:“那趕緊吧。哎,再給沈瑛傳個信兒,告訴他,只要義父,呃,沒事,他就能拿回字據。”

    蘇喆道:“我會把舅母和弟弟們接走。”

    趙蘇點了點頭。

    於是,各人分頭行動,蘇喆與路丹青等人出城。路丹青還處在很奇妙的情緒裡,道:“義父,不,現在要怎麼稱呼大人了?他、她……真的……”

    蘇喆臉上又是擔心又是想笑:“不管怎麼樣,做好咱們的事兒。對了,你上京來,身上帶印了嗎?”

    “什麼印?”

    “看來是沒給你,我上京的時候,阿媽給了好些空白的加蓋了印的紙。無論到什麼時候,咱們都要保住阿翁!呃……不叫阿翁叫什麼?”

    她也有點迷糊了。

    路丹青看了一眼身後,她們除了自己的隨從,又帶了一些祝府的隨從出來,路丹青有些擔心:“他們……”

    祝銀道:“我們只認主人,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又有什麼關係?讓我不用做奴隸的是她、讓我吃飽穿暖的是她,讓我識字的是她、教我本事的是她。”

    蘇喆道:“好!走!”

    趙蘇也在此時抵達了鄭府。

    鄭府的人認識他,笑著將他迎了進去,很快,他就見到了鄭熹。鄭熹悠然自在地釣著魚,池塘已經化冰了,現在釣魚極容易。不多會兒就是一尾,都放到一個小桶裡,等桶裡擠了,再把整桶的魚倒回池塘。

    今天不是休沐日日,鄭熹將竿子交給小廝,起身問道:“這是有什麼事?”

    趙蘇道:“有一件事,這裡不方便說。”

    鄭熹與他到了書房,趙蘇請鄭熹坐穩了,才將奏本拿給他看。鄭熹愀然變色:“什麼?”

    他的腦子裡幾個“你是不會讓我失望的”黑字排成了一道線,又嗡嗡地轉成了一個圈。

    趙蘇道:“不是玩笑。若是玩笑,不該玩得這麼大。她,今天去早朝了,讓我不要上朝,去府裡看這個。看完我就到這裡來了。相公,明人不說暗話,眼下,咱們都脫不了干係。只有她安然無恙,咱們才能繼續下去。”

    “你早就知道了?”

    “比您早半個時辰。請速決斷。”

    “她還有什麼安排?”

    趙蘇搖了搖頭。

    鄭熹板著一張臉冷冷地看了一眼趙蘇,趙蘇不等鄭熹說話就搶先道:“相公放心,我這就回府,讓府裡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鄭熹看著這隻小報喪鳥,又是一陣的糟心,他擺了擺手:“這會兒流留言恐怕已經從宮時往外傳了,你速回去,讓你們府裡的人都不要往外亂說。”

    “是。”趙蘇一個長揖,步子輕輕地離開了,臨行還不忘揣走了奏本。

    鄭熹看了一眼身上,回房換衣服,紫衣之外,再罩一層麻衣。

    嶽妙君一邊看著侍女幫鄭熹穿衣服、重新梳頭、佩飾,一邊好奇地問:“出什麼事了?”

    鄭熹招招手,嶽妙君走了過來,鄭熹對她附耳輕輕說了一句話,嶽妙君面色大變。

    鄭熹道:“還得我去收拾殘局!你也梳妝下,去公主府,請公主去求見太后。”

    嶽妙君怔怔地站著,鄭熹道:“怎麼了?”

    嶽妙君忽然對他行了個大禮,鄭熹衣服也顧不得的換了,扶起妻子的雙臂:“夫人,這是為何?”

    嶽妙君道:“這件事可好可壞,也有受制於人的做法,也有反制的辦法,請相公一定要選聰明的辦法。”

    “怎麼說?”

    嶽妙君道:“請一定要保她周全。”

    “我與她已勾連太深,冼敬又在旁虎視眈眈,當然不能讓人拿她做文章!”

    嶽妙君卻搖頭:“死人不會說話,您可以把一切都推到她頭上,但那有什麼用?事情本來就擺在那裡。二十年來,她從未負人。這件事,想也怨不得她,她那樣的出身,想過得好些,也是人之常情。

    我常常想,像她那樣一個人,樣樣周全,忠孝貞義,再無瑕疵,竟像個假人一樣令人害怕。

    如今倒放下心來,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反而可以結交。她的見識、手段咱們都是知道的,相公,保全她比出賣她更合適。”

    鄭熹道:“我理會得。”

    嶽妙君誠懇地說:“相公,她身為女子隱瞞了您,您要處份她,是個不錯的理由。如此絕情終究不美,請您一定要幫她。就當是我的一個心願吧,我想這個人好好的,想您與她有始有終,是個善果。”

    鄭熹的臉色變了幾變,終於說:“好,我答應你。”

    ——————轉回—————

    鄭熹匆匆入殿,先不拜見皇帝,而是死盯著祝纓:“這麼多年,我竟不知道,你是個女子。”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祝纓說。

    鄭熹彷彿聽到了一個笑話:“什麼?”

    祝纓好心地解釋了:“溺嬰。”

    “哦。”陳萌與冼敬先想明白了。

    陳萌急切地說:“你是從小被當成男孩兒養大的,是也不是?你起初不知道,一步錯、步步錯,後來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大家夥兒見識過被定罪謀逆的丞相,見識過被皇帝針對的丞相,知道那樣要怎麼應付。自陳是女人的丞相,是真沒遇到過。陳萌自己也不知道祝纓會是個什麼下場,但祝纓現在處在困境之中是事實。

    陳萌本能地想,至少得先把她保全下來,全須全尾的,不能讓她被扣個重罪的大帽子,至於以後怎麼算賬,那等這事兒過去了再說。

    冼敬的心情有些複雜,溺嬰之殘酷,冼敬是知道的,祝家的起點,冼敬也是知道的。他只是說:“老師在世的時候,曾對你寄予厚望!你怎麼忍心欺瞞了天下人這麼久?”

    “我哪裡對不起天下人了?”祝纓問,“答應王相公的,我也都做到了,不是嗎?”

    鄭熹道:“眼下最要緊的是如何處置才能不鬧笑話?”

    皇帝怒道:“我已然是個笑話了!”

    “我不明白你們在急什麼,我一根頭髮絲都沒有變,只是告訴你們我是女人,你們就當我不行了。我是拿不動刀了,還人變傻了?”

    陳萌道:“你就少說兩句吧!”

    祝纓笑笑:“已經答應陛下,要澄清天下了,接下來做的事很重要,所以我要提前解決所有的隱患。既然陛下以國事相托,我自然也要真誠以待。我答應王相公的,就會做到,答應陛下的,也是一樣。只要陛下點頭,我接了的活,會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