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衍生 作品

第301章 迴音



  第七卷夢境深海篇  第三十七章回音  山間的微風搖動著漫山荔枝樹,脆嫩的枝葉在微醺的陽光中泛著油光。還未結出那鮮紅的碩果,那風中已然帶上了荔枝的清香,橫穿那淨幾明窗的房間,吹動著滿屋的紗簾輕輕搖晃。  在那輕紗掩映的角落,深棕色的地毯與木製小几打造出靜謐的空間,一個一米長的布偶鯤成了最大的靠墊,胡蘿蔔與菜狗被人各自抱著。兩雙環肥燕瘦的腳丫露在外面,被那照進屋裡的陽光雕琢下,白得發光。  那略顯豐腴的腿碰了碰旁邊那條相比細了一圈的腿,一個輕快的聲音道:“快看這套怎麼樣?我喜歡這個外套。”  “勞動節的氣溫應該已經熱起來了,你確定要買這一套秋冬款?到時候還沒進漫展的展館,估計就要把你熱暈。”溫和的聲音中帶著笑意,提示著季節不適合。  “那換一個,唉,好不容易選到一款喜歡的,要不我穿常服去吧?”已經挑選到眼花繚亂的安釋槐想要放棄,可是又有些不甘心的繼續翻著商品列表。自從入了神霄服這個坑,再想剋制購買慾就難了。  倚靠在一起的白無哀伸手撩了一把安釋槐那順滑的青絲,語氣嚴肅反對道:“那怎麼行,你想我一個人穿c服去漫展嗎?不是說好了陪我一起的,現在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聽到那語氣像是生氣了一般,安釋槐偏頭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卻發現那人臉上仍舊帶著微笑。感到自己被耍了,有些生氣白無哀總是那樣時不時的逗她,安釋槐往身邊人懷裡蹭了蹭,直接躺下去枕在了那雙腿上。  “那你幫我選一套。”將手機一遞,安釋槐軟聲說著,隨後又覺得自己那聲音好像在撒嬌,頓時臉上一紅,趕忙側過身不再看那張笑臉。  白無哀笑著接過了手機,一邊快速滑動著,一邊又在自己手機上開始下單。安釋槐選的那套雖然端午沒法穿,但預售的情況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發貨,現在買下來說不定國慶或者元旦的時候就能穿了。  感受著枕著的人的體溫,安釋槐偷偷的又看了看那一臉認真在挑衣服的白無哀,心緒有些難寧。三個月前,她實在受不了宿舍的另外一個同事,就和白無哀一起換了宿舍,現在這個單人間就是她們兩人的小窩,或者說是‘愛巢’?  就如她第一眼就在心底確認的一樣,白無哀很好相處,在一起的時候很是溫暖舒心,兩人的關係自然越來越好。而隨著時光流逝,在她快被工作與家庭的壓力逼得崩潰時,她向白無哀談起了痛苦的曾經,那些黑暗的遭遇。  安釋槐本是想找個人傾訴,可越說她越是難過,哭得無法停止,而白無哀並沒有強行安慰她,卻是向她說起了自己埋藏的秘密。她們兩人的經歷很是相似,童年的陰影也那般一致。  她看著白無哀一邊笑著一邊流淚說著那些黑暗的往事,那一刻她們的心貼近了。也許是重合了彼此的身影,所以才加深了兩人的情感,她不再剋制兩人之間的距離,白無哀對她的照顧,她也能坦然接受。一切似乎都沒變,又似乎哪裡不再相同。  她們是閨蜜嗎?還是別的什麼,那情感安釋槐不太明白,只知道很喜歡與白無哀在一起的時光。也許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也許各做各的事一句話不說,又或許一起出去瘋玩一天再回來,她們之間的距離感恰到好處。  白無哀會聽她發牢騷,會傾聽她內心的苦悶,也會提出建議,或者開解她鬱結的心情,甚至還會生氣她面對某些問題的懦弱。可白無哀從沒從她身邊離開,自認識以來一直支持著她,成為她的避風港。  時間越久,她們相處得越發自然,就像一對老夫老妻,除了沒有什麼肢體觸碰,心靈已經十分融洽。白無哀喜歡她嗎?安釋槐最近時常在想這個問題,可她想問又不敢問。知道了那個答案又如何?她又不能跟著白無哀離開去那天涯海角。  “叮鈴鈴——”  來電的鈴聲打斷了安釋槐的思緒,她轉頭看去,卻偶然瞥見白無哀看著她的手機皺了皺那好看的劍眉,臉色也有些陰沉,就連那雙黑色的眼瞳中都好似要溢出寒氣。可等她眨眼再看,那驚鴻一瞥的表情不見了,白無哀又恢復成平時的模樣。  “唔,父上大人?你爸爸的電話。”看著那個來電備註,白無哀眼眸中閃過一絲厭惡,又微笑著將手機遞給了安釋槐。  安釋槐爬了起來,方才臉上還有幾分笑意,此刻卻只剩慌亂,那雙眼眸中更是浮現出恐懼。她不想接,卻不敢不接。父親是她童年最大的陰影,一直籠罩著她,讓她無法逃出那牢籠。就像白無哀說的,她太軟弱了才會被父親一直拿捏。  “不想接那我就掛了?”說著白無哀就要摁下掛斷鍵,卻被半途阻止。  忐忑的接過了手機,安釋槐光著腳走到了外面的陽臺上,顫抖的手指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鍵,電話那頭萬分熟悉且令她恐懼的怒吼就響了起來。她一邊努力的擠出笑意,撒嬌賣乖的編造著遲遲沒接電話的理由,一邊死死的抓緊了睡衣的衣角。  一通電話好似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安釋槐拖著腳步走進了屋內,神情低落的撲進了白無哀的懷裡,她想哭,可是她又不想那麼沒用。最終只能從那輕拍她的手上得到許些慰藉,只有在這人的懷裡她才能感受到無比的平靜。  “我爸說給我定下了一個相親的男的,又是老家的人。那邊的男人都是大男子主義,還特別重男輕女,說不定還會像我爸一樣喜歡家暴,我不想嫁到老家那個讓人只想吐的地方。”即使沒有哭,安釋槐的聲音也已經在發顫。  “唉,之前也和你討論過這個話題,你又不肯按我的建議去做。”白無哀的語氣十分無奈,對於安釋槐背後那個破碎而又扭曲的家庭,他沒法修補,也只能想辦法帶安釋槐逃離,可安釋槐自己卻不敢邁出改變的步伐。  聽到白無哀的話,安釋槐沉默了。她從小父母離異,在嚴重的重男輕女的村子裡,被父親家暴著長大,又在初中遭受學校的霸凌,高中時期被表哥動手動腳,甚至還被奪去初吻。  好不容易上了大學離家遠了,工作更是在外飄蕩,可到頭來她卻不敢離開父親掌控的範圍,就連提到離開半月州都是不敢。她害怕不管自己去哪都會被父親追回去,然後又是那可怕的拳腳與皮帶,也不願斬斷與父親的聯繫。  每次被勸解,安釋槐都會因為自己那軟弱的內心,掉入無法逃離的怪圈。白無哀讓她離開半月州,她不敢。讓她切斷與父親的關係,她不忍。即使從小被打到大,在家裡也沒有地位可言,可她還是念父親的養育之恩,也擔心父親一個人老了沒人照顧。  “你這樣子可讓我怎麼辦呢?”白無哀輕撫著安釋槐的頭髮,看著夕陽的餘暉在地板上閃耀如火,他溫聲道:“既然你這麼不願意,那要和我一起生活嗎?我會帶你離開東洲,去遙遠的遊洲鄉下,讓誰也找不到你。”  “我會為你做清淡的菜,會帶你去沒見過的田野與山林,帶你遊覽名勝古蹟,帶你去國風聖地,帶你去各大漫展。你只要答應,我就養你。”  那溫和的聲線平緩的描繪出未來的畫面,輕柔的話語凝成一條線,卻在安釋槐的心中跳出波動起伏的電圖,讓她呼吸都延緩怕漏聽了什麼。那是什麼意思,是告白嗎?她張了張嘴沒敢問出口。  帶著幾分開玩笑的語氣,安釋槐嬉笑道:“你要養我這個閨蜜嗎?等你哪天暴富了,你不說我都要過來抱你的大腿。”  白無哀有些無奈的捧起了安釋槐的臉,認真的一字一頓的重申道:“我這是在跟你告白啊,都說的這麼明顯了,你別裝傻。”  在未來的記憶中,她曾多次開玩笑般跟安釋槐說起過,安釋槐也是嬉笑著答應。而直到她們都離開了這個公司,去了半月古城,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北。又是一次聊天訴相親之苦時,她正式向安釋槐提出了一起生活的請求,可最終也沒能等到明確的回覆。  “我不敢,就算你家裡同意,我爸也會打死我的。就這樣吧,等我們老了你要是還願意,那時候我們就一起去住養老院吧。”  她們一個在世界這頭,一個在世界那頭,她不知道當時安釋槐是一副怎樣的表情,她只知道自己再一次努力的呼喚並沒有得到回應,只震盪出了許些迴音讓她悵然落淚。就像很多年前,她也向某人呼喚出聲一樣,只得到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可她終究是個凡人,沒錢沒勢,就算想強行打破束縛住她們的枷鎖,也沒有那個實力。她義無反顧,可對方卻猶疑膽怯,最終敗給了現實,成就她最後的看開與淡然。也許她的人生就這樣,不起波瀾,也不會有回應從那黑暗中傳來,給她一束救贖的光。  可這一次,白無哀改變了周遭的一切。他的確沒有權勢,可他現在有了錢,而金錢可以幫他做到很多以前不能做到的事。他如此明確的告訴安釋槐,已經有了強行帶人離開的打算,哪怕是綁,也要讓安釋槐去半月州甚至東洲以外的地方看看。  安釋槐仰望著那張溫柔的臉,卻從那一向溫和的黑色眼眸中,看到了炙熱的火焰,那熱度順著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傳到了她的臉上。她們湊得那麼近,只有一掌之隔,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她聽到白無哀說出那句話之後,帶著火的眼眸中又瀰漫起讓人不解的悲傷,那低垂下來的眉眼,因遲遲得不到回覆,開始凝聚起痛苦。好似沉澱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憂傷凝結在那眼底,泛起絲絲漣漪。  心臟好像被誰抓住了,讓安釋槐的呼吸不暢,她習慣了白無哀永遠都是那溫柔微笑的模樣,這一刻看到那複雜的眼神,她的呼吸與思緒都被奪去。她不想看到這樣的白無哀,因為這會讓她無法冷靜思考,變得無腦而衝動。  安釋槐閉上了眼睛,在白無哀身旁兩側的手撐直,她湊了上去,粉嫩的唇瓣印在了那張淡色的唇上。柔軟的,帶著薄荷唇膏的香氣,那陌生的感觸直衝頭頂,又讓她的心臟瘋狂的跳動,像是要炸開一般,將她混亂的思緒全部化為虛無。  好一會兒都沒其他動作,妄想的電視小說情節中那種交換唾液的情況沒有發生。安釋槐紅著臉離開那片柔軟,睜眼一看,才發現白無哀已經僵在那,半天才反應過來般,伸手輕觸自己的嘴角,臉上的紅意刷得直接爬升到耳朵尖。既新鮮,又讓人意外。  “你、你幹嘛?”白無哀被安釋槐那一招打得措手不及,整個人都不知道要幹什麼,過於意外讓他腦子都沒轉過彎來,驚訝的話語脫口而出。  看到像是被嚇到的白無哀,安釋槐頓時感到自己尷尬得要羞憤欲死,臉上發燒一般再次紅了一層,她破罐子破摔般氣道:“你自己不是說告白嗎?我這是在回覆你啊!既然想要談對象,也會做那些色色的事情的吧?”  有些不敢直視那張熟悉的臉,白無哀偏過了眼神,一隻手擋著自己那發燙的臉,有些底氣不足的道:“我還沒想那麼多,只是想和你像現在一樣,一直生活下去而已。”  “啊!白無哀你這傢伙!”一想到是自己想太多,安釋槐又羞又怒,抱著菜狗玩偶就滾到了一邊,將頭埋在靠枕下悶聲罵道:“我要死了,都是你害的!”  要是平常開開玩笑,親額頭親臉什麼的也不會如此,可她親的是嘴啊!說不定還是白無哀的初吻。而且她這樣做,白無哀會怎麼想?是不是會認為她就是一個表面清純,內心全是廢料的女人?  看到安釋槐一直在打滾,白無哀此刻也平靜了下來,他戳了戳那露在外面的一節腰間軟肉,帶著些躍躍欲試的語氣說道:“那要不,我們再試一次?多親兩下估計就能習慣了。”  矇頭翻滾的安釋槐停止了動作,安靜了好一會,似乎在衡量得失,露在外面的白腿撲騰了兩下最後悶聲悶氣的道:“不要,羞死人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