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衍生 作品

第221章 白無哀之迷



  第六卷乾坤秘境篇  第一章白無哀之迷  從細碎的低語到喧鬧的嘈雜,腦海裡似乎有成千上萬人在說話,混雜著許多早已記不清的記憶不斷閃現。  床上的人影抱著自己的頭,來回翻滾卻也無法減輕那磨人的痛苦。他的記性一向不怎麼好,不,是在潛意識的忘記一些事情。而現在那些埋藏在角落裡的,被他忽略的記憶碎片,全都一一浮現,甚至細緻到每一個細節。  在一片混亂中,白無哀如墜一片光怪陸離的世界。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記憶如同無數播放的影片圍繞著他,將他隔離在一處空白的空間內。在那些細緻到每一個人的表情,每一根髮絲,每一花一葉的記憶大電影中,漸漸又增加了更多的東西。  很多不是他本人的記憶也混雜了進來,他在其中甚至看到了拉斐爾的過去。白無哀知道,肯定是在他處於混亂之時,黃泉罪印自動連接上了那些眷屬。如同連上了外網一般,又往他的腦海中灌了一大堆信息進來。  “咳啊——”艱難的喘著氣,在那空白空間中的白無哀難受得半跪了下來。這到底是他貿然使用黃泉罪印的後果,還是他本身出了什麼毛病,此刻已無更多的心神去思考。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崩潰。  “那個時候就告訴你了,讓你忘掉的,我們必須得分離。反正一開始我就不應當存在,你已經為我做了那麼多,現在還如此拼命的留著那些殘骸又何必呢?只是徒增痛苦而已。”  一雙穿著老舊平底涼鞋的腳出現在白無哀的視野當中,他艱難的抬起了頭,看見一名分外熟悉的少女。  一頭烏黑的頭髮普通的束在腦後,眉眼如墨畫,漆黑的雙瞳似乎什麼都沒映在裡面。偏黑的皮膚,瘦弱的體型,穿著一件老舊的短衫和一條過膝的墨綠色百褶裙。  那是曾經死在寒冬冰雪中年少的她,是那黃昏中與他定下契約的她,也許,稱作原本的白無哀更為合適。  “呼呼——不行...忘記了那些...我就更不是我了,不是那個...名為白無哀的人...而你...會真正的死去...”白無哀仰著蒼白如紙的臉,看著那俯視著他的少女,急促的呼吸著,萬分悽然的說道。  “但是,你已經給了我十五年的人生了呀,已經夠多了。你該捨棄我,走屬於你自己的路了,當初不是這麼約好的嗎?你還承擔著那麼多,不能因為我的存在而毀壞基石。住手吧,再這樣下去,黑暗會把你拉進深淵,你會死的。”  少女垂下眼眸,臉上浮現出一絲溫柔而又哀傷的微笑,她口中的話語既不是命令,也不是哀求,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如同回應少女所說的話,光與影的記憶世界猛然又增加了大量的信息畫面。半跪在地上的白無哀猶如鏡子般,臉上碎裂出一道漆黑的裂縫。而他如遭重擊,冷汗如雨般滴落在白光組成的地面,悶哼一聲,連呼吸也變得困難。  “你看,很痛苦吧?”少女伸手撫在白無哀那裂開縫隙的臉上,漆黑無神的雙眼與白無哀那暗淡下去的紅眸對視著:“絕對,你絕對不能死,更不能消失。否則,祂就要醒來了。”  少女說的話讓白無哀一時間竟然無法理解,那個‘祂’是誰?明明他知道少女的所有事情,為何還有他不記得的記憶?  “你在...說什麼?...”茫然的望著少女,白無哀見到少女那毫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更為明顯的哀傷。  “這樣啊,原來你已經為我消耗到這種程度了麼?那些對你來說明明如性命般重要的信息,都丟失了嗎...也好,這樣多少也能讓你少一點煩惱。這一切都是既定的命運...活下去吧,只有你才是最後的希望。”  少女呢喃著白無哀聽不懂的話,收回了那隻手,如同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後退了一步。  “你想要做什麼?!”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艱難的支撐著爬起來的白無哀,伸手想要抓住那少女。但是世界突然轉換,兩人的距離被強行拉開。  少女露出了一個複雜的笑容,身體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點燃,黑暗在她身上擴散,就像一張被燃燒的畫卷,一點點在白無哀面前消散。  “不!住手!不許你那麼做!無哀!白無哀!”矛盾的名字呼喚出口,白無哀向少女跑去,但才跨出一步,就如踩中陷阱,無數黑色匹練衝出地面,如捆住獵物一般,拖拽著要將白無哀拉入黑暗。  無論白無哀如何掙扎都是徒勞的,那隻手還在努力的伸向少女的方向,想要抓住那最後的身影,暗淡的血色雙眸中充滿了不甘:“不要去那個我也看不見的地方!”  “**,記住,只有懷抱美好,才能迎來希望,保重...”最後一句訣別迴盪在那雪白的世界中,無數有關那少女的記憶畫面湧出,卻又大面積黑下去,又或被數據替換,一時間竟少了大半。  而被黑色匹練抓住的白無哀,最後伸向少女的手,也被包裹住,拉進了漆黑的地底...  “...初始錨點數據強制隔離完成...”  “...錯誤備份清除完畢...”  “...自動追加數據補丁...”  “...檢測到初始錨點獻祭未完成...”  “...建議初始錨點返回初始祭臺...”  ……  嘰嘰喳喳,清晨,初秋的陽光透過高大的落地窗,在地面上投下一片交錯的光影。有小鳥站在窗臺上,對著房間內的人影喳喳的叫著,像是在催人起床。  房間內的大床上,凌亂的被褥中間躺著的人,身上的衣物也像是和誰打了一架般,同樣凌亂。滑落的衣襟露出主人的肩與背,纏著銀色的髮絲影影綽綽。露在外面的腿上,繃帶已散,顯露出下面還未完全癒合的一道爪痕,血紅的在那雪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纖長的睫毛微顫,一雙眼眸緩緩睜開,裡面那猶如沉澱了黑暗的血色眸子,顯得沒有什麼神采。黑眼圈依舊很重,頭上一長一短的兩對魔角沒有隱沒,眉心的水晶印記也還在。倒是那背上的雙翼與佈滿手臂的水晶鱗甲,卻是消失了。  抬起手遮擋著那刺目的晨光,白無哀從床上爬了起來,光腳踩在那冰涼的地面,來到了窗前。頭又疼了一夜的後遺症,讓他感到一陣暈眩。再從高高的樓上向下望去,一種強烈的反胃感,讓他忍不住捂住了想要吐出來的嘴。薆荳看書  “要去...開會了。”低低的呢喃一聲,抓住窗簾的手鬆了開來,也沒有再把窗簾掩上,拖著又出了一身虛汗的身體,走進了基本沒怎麼用過的浴室。現在他無法靠著黑炎清潔自身,這一身汗,最好還是洗個澡吧。  繃帶旋轉著隨著黑色的中衣掉落在地面,順流而下的水中還帶著幾絲殷紅。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白無哀那微皺的眉心,自他醒來就一直沒舒開過。總覺得有什麼不太對,卻又想不起來。  今天天從影總部發生了一連串的怪事,向來不怎麼管事的大組長竟然來上班了。一大早就穿戴整齊的來到了總部大樓,不僅召開了平叛後第一場大型會議,之後更是沒有去研究院,也沒回魔王城的實驗室,在幾乎是閒置的大組長專用辦公室裡開始了辦公。  這樣異常的情況,讓那個總是上火的謫仙人,今天一天都沒見他生氣。倒不如說,一直都是一副走神失魂的樣子。  “晴明,白夜海城那邊聽說出現了形跡可疑的巨型海獸,現在情況怎麼樣?沿海城市有沒有地方受到襲擊?...晴明?你身體不舒服嗎?要是有什麼不適,趁早叫人來看一下。”  坐在那中間大辦公桌後的白無哀,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看向了那個被他叫了幾聲都沒反應的人。他知道顏寧雪在之前的叛亂中受了重傷,不過已經過去一週多了,難道還有什麼地方沒治療好麼?  “不,我沒事...倒是你,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總覺得你今天好奇怪。”不僅不再叫他的名字,而且莫名有種疏離的陌生感。  顏寧雪不敢確信是不是昨天的事,讓白無哀生氣了還是別的什麼。畢竟,他離開的時候,白無哀的樣子明顯不太對勁。袁兆蕪所說的不太穩定,到底是指白無哀會化身魔王之姿的不穩定,還是說精神上?是和之前的精神反噬以及頭疼有關嗎?  “奇怪?我倒是沒覺得哪裡不對。要是你沒事,就幫我處理一下這堆事務吧。”基本沒有什麼表情變化,白無哀很快又埋頭於工作當中。而這樣的表現,反而更讓顏寧雪生疑。  不在意自己的異常之姿,就這樣行走在人們的視線當中。每天如同上了鬧鐘般,準時到天從影總部處理公務,準點回魔王城與親友一同共進午餐。下午就去研究院或者是自己的實驗室,忙到深夜十一二點,洗澡睡覺,規律得一點也不像那個白無哀。  就這樣過了一週,越發覺得事態嚴重與不安的幾人,聚集在了魔王城的議事大廳。白無玥、袁兆蕪、顏寧雪、恭婷、恭青陽、紙鳶、魔女、艾麗卡,信使的青鳥與飛魚兩姐妹,魔獸米糊與三歲,以及戴罪立功而釋放出來的拉斐爾、雷龍。  十二人加兩獸,或坐或站,沒一個人開口說話。氣氛漸漸變得沉重起來,他們所討論的中心,白無哀此刻大概還在墮天閣四樓書房中,正主不在才沒有顧忌。  “無哀哥哥最近心情不好嗎?好像很久都沒見他笑過了。”紙鳶一手摸著米糊,一手摸著三歲,打破了大廳中的沉默,說出了一直藏在心裡的疑惑。  似乎每一次見到那個人,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甚至有些嚴肅的面孔。這樣的白無哀給紙鳶的感覺好可怕,突然的就陌生了起來。  “看起來像是心情不好,不如說根本沒有情緒吧?簡直...像個被設定了程序的人偶,陛下他可不是那麼無趣的人。”拉斐爾溫聲說出了一個事實。  在被關在牢裡的那些天,拉斐爾想過很多被處置的情況,但還是沒料到,他和雷龍就那麼被下令放了出來。白無哀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只是交代了一堆工作下來。  拉斐爾懷著滿心複雜的在天從影總部,見到了那個陌生的白無哀,面無表情的,沒有一絲活人的生氣。那雙黑暗沉澱的血色雙眸裡,什麼都沒有映照出來。  “拉斐爾所說不錯,陛下居然一點責怪我等的意思都沒有,還對我們委以重任。我有時忍不住會想,陛下他...該不是忘了之前的事了吧?”  雷龍的猜疑讓眾人全都身形一僵,當初怒氣衝衝說要打得兩人屁股開花的白無哀,會忘了那一場大戰?怎麼可能!才不過兩週的時間而已,那麼大的事能說忘就忘記的嗎?  “我也覺得很奇怪,之前有一次黑帥哥見到我畫的那些本子,居然都不生氣了!”如同回憶起十分驚悚的事,魔女一臉發青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她要是沒記錯的話,當時她在畫的東西可都是肉味十足的,但路過的白無哀就只是看了一眼,居然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就那麼走開了。  “確實,這幾天總感覺無哀莫名與我們生分了很多,但到底哪裡不對,我一時也說不上來。”恭婷低垂著眼眸,清秀柔美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擔憂。  “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許久不出聲的白無玥突兀的說道,短短几個字卻令在場的人都是悚然一驚。米糊也喵的回應著白無玥,似乎是在肯定他所說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