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影帝超難追(4)
在魚龍混雜的娛樂圈中浮沉,心怎麼可能不被名利權位牽動,只是每每略有雜念時,只要看到宗闕,就覺得那些不足以擾動自己的心緒。
他一步步牽著他向前,又緩緩鬆開他讓他自己走,看著他越走越高,星光遍地。
怎麼可能不喜歡他呢,他變得越來越優秀固然有為了自己的原因,但那無數個相處的日夜,輾轉反側的夜晚,這個人早就埋在了心裡,他不在他的身後,他讓他仰望,想要去追逐。
但即使他站上了夢寐以求的舞臺,拿到了拼盡全力得來的獎項,也仍然沒辦法站在他的身邊。
夢碎了,跟心一起,就像是掉在地上的鏡子一樣,支離破碎。
他小心的拼湊著,將那一塊塊記憶粘合,努力執行著這個人告知他要磨礪的堅強,卻仍然一塌糊塗。
晶瑩的淚珠掉落,宗闕神色微頓,原本握住的手伸了過去,托起了青年的臉頰,看著那難忍的眼淚,將人摟進了懷裡道:“對不起。”
他又哭了,他又讓他傷心難過了。
怎麼才能讓他不要這麼難過,宗闕一時也沒有頭緒,所有學到的東西在他的眼淚面前毫無用處。
祁喻置身於那個懷抱,連呼吸都在輕輕顫抖著,眼淚控制不住的流出,所有的強忍在一瞬間徹底崩盤。
沒有人瞭解他們的過往,也沒有人瞭解他有多愛這個人,只是那些情緒從前只能偷偷藏起來,後來只能默默揣著,沉澱的太久,也積蓄的太久,就好像充斥了整個身體,即使將他整個人磨碎了,反覆的淬鍊也難以取出。
而一次性的釋放出來,他終究是難以收住。
懷中的青年哭的很傷心,但即使到了他整個人難過到顫抖的時候,這樣的哭泣也是無聲的,只是手指抓的很緊,肩頭的溼潤一點一滴的滲透,觸碰到皮膚上,帶著冰涼又滾燙的溫度。
“對不起。”宗闕摸著他的腦後,收緊了手臂道。
他不是情緒外放的人,但他知道懷裡的人很難過,他的難過他無法感同身受,但看著他哭的這麼傷心,心裡綿密蔓延的都是心疼。
帶著濃郁的滯悶,無法輕易疏解。
如果再早一點兒就好了,即使知道那時的他就是那樣,還是會後悔沒有早一點。
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難過,但哭出來也好,情緒釋放出來,比憋在心裡會舒服很多。
巷道里很是安靜,安靜的車內只偶爾會響起難忍的嗚咽聲,沒有聲嘶力竭,卻如同綿密的陰雨一樣讓人透不上氣來。
但它終究有停下的時候,淚水漸竭,情緒緩緩收攏著,只剩下薄薄的雲層覆蓋。
“好點了嗎?”宗闕察覺了懷裡青年情緒的收攏時問道。
“唔……”祁喻心中的感情宣洩了出來,那種綿密的痛苦好像淡了很多,只剩下埋藏在心底的,讓他的理智在緩緩的迴歸,“好多了……”
他動了動哭的有些卸力的身體,手指輕動,在察覺自己目前的狀態時身體瞬間緊繃,呼吸屏住,心臟砰砰的跳了起來。
他是被抱著的。
抬眼看到的是男人的肩膀,即使車內漆黑,也能夠看到微深溼潤的痕跡,臉側觸碰的似乎是對方的頸側和臉頰,而腰背和腦後扣著的是對方的手。
他曾經只有內心偷偷希冀,後來再不敢期盼的懷抱,藏匿著這個人身上獨有的氣息,讓人心跳加速,喉嚨乾涸。
腦子發暈,就好像夢一樣,緊張到了極致,卻又不想離開。
他是貪戀這個人的氣息的,卻又不知道能夠貪戀多久,所以不能放縱。
祁喻深吸了一口氣,手指鬆開,輕輕掙動著。
宗闕感受著懷裡的動作,鬆開了懷裡的人,輕托起他的頰勾動著他耳後的繩子道:“口罩摘了吧。”
祁喻與他對視,心已經成了一團亂麻,只是在察覺那耳後的動作時,卻是驀然捂住了臉飛速後退:“不用了!”
宗闕懷裡手上一空,看著捂著口罩有幾分侷促不安的人,從車旁拿出紙巾遞了過去道:“不用在意,這只是正常的生理現象。”
“哦……謝謝。”祁喻看到紙巾,伸手接過,下意識面向了窗外摘下了口罩,擦著臉上亂七八糟的痕跡。
他一個演員,哭成這麼亂七八糟不美觀的模樣,這麼多年的演技和表情控制能力都白學了。
副座傳來了擤鼻子的聲音,宗闕看著他轉過頭的動作,從一旁抽出了車載垃圾袋,撐開放在了旁邊:“可以放這裡面。”
祁喻目光微側,努力不觸碰到他的身影,卻還是不小心碰到了那平靜的目光,那裡面沒有嫌棄嘲諷,只是在看著他。
祁喻收回視線,垂下眸丟著垃圾,一張張紙巾抽出,努力將自己變回冷靜的模樣。
其實他知道的,宗闕不會是因為這種事嫌棄的人,就像他所說的,只是正常的生理現象,誰哭泣的時候不是鼻涕眼淚一起流,只是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是忍不住在意形象,不希望他看到這樣糟糕的一面。
但其實這個人已經見過了很多他很糟糕很糟糕的樣子。
紙巾和口罩紛紛丟了進去,祁喻輕輕擦拭著,身旁放上了一包溼巾,而那放過來的手只是輕輕鬆開收了回去。
祁喻輕輕呼了一口氣,打開了溼巾,擦拭著臉上可能殘留的痕跡,直到臉頰變得清爽,心情好像也隨之明媚了許多。
宗闕看著青年粘好溼巾封口的動作,將手裡擰開的水遞了過去道:“有點涼,別喝太多。”
祁喻手指微緊,伸手接過卻沒有遞到唇邊,而是放在了腿上,輕輕摩挲著瓶身,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您要做什麼呢?”
他後悔了,也回來了,說把他放在了心上,一如既往的讓人安心,也比以往更體貼。
他應該接受的,應該是歡天喜地的,但是埋在心底深處的卻是濃郁的不安。
他轉變的太快,讓他不知所措,曾經費勁心力去追逐而不可企及,任憑他在夢中如何吶喊都不會回頭的人,不過是短短几天,好像轉換了心意。
偷偷摸摸得到了一顆糖果,只敢小心翼翼藏起來,偶爾品嚐一點兒甜味,卻還被徹底拿走,卻不過幾天,傾瀉過來了無數。
一瞬間得到的太多,反而是不敢伸手的,看起來太甜,又太讓人惶恐,深怕自己陷進去就再也出不來。
他喜歡他,卻又害怕自己再次沉溺在他的溫柔中,他能掙脫一次,卻未必能夠掙脫第二次。
現在連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了。
“我想追求你。”一旁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微沉和認真,在這狹窄的車內響起,卻像是敲在心上的一記重錘,讓心變得恍惚。
“什麼?!”祁喻抬起了頭,看向對方時,目光中帶著十萬分的錯愕。
追求?!
“追求。”宗闕看著青年錯愕含著水光的眸,伸手觸碰到了他的臉側,在對方沒有抗拒的動作時摸上了他的臉頰道,“我很喜歡你,可以追求你嗎?”
他知道青年在不安,一切轉變太突然,又怎麼可能瞬間釋懷。
他心疼他的委屈,喜歡他的一切,想要解開他的心結,想要接近,想要他開心,想擁有他,但不想讓他有絲毫勉強。
如果他覺得不安,他就主動靠近,讓他再也沒有任何不安。
祁喻察覺了臉側乾燥溫暖的觸感,對上對方的視線時從那雙眸中看到了認真。
這雙眼睛裡真的只有他清晰的縮影,不用再去尋覓,他就在看著他,訴說著他的心意。
喜歡。
心中的情緒翻湧沸騰,衝擊著為數不多的理智,很高興,高興到心臟都難過的地步。
“我說不可以,你就不追了嗎?”祁喻輕輕別開了視線,心緩緩提了起來。
他有些擔心如果拒絕了,對方會不會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但卻莫名想問這樣的問題。
“當然不是。”宗闕看著青年輕輕顫動的眸光道,“只是我需要一個可以追求的身份。”
“啊?”祁喻手指驀然收緊,看向他時發出了疑問。
“你是演員,我現在不是你的經紀人。”宗闕握住了他的手腕,將那被捏的幾乎要溢出水的瓶子從他的手中解救了出來道,“你要飛到各地去拍戲,我需要一個可以跟著你的身份,這需要經過你的允許。”
“哦……”祁喻屏著呼吸,在觸碰到對方的手指時驀然鬆開了手,心裡亂成了一團道,“什麼身份?”
“助理。”宗闕拿出水瓶道,“還喝嗎?”
“不用了。”祁喻輕輕抿了一下唇,看著對方擰著蓋子,又重新將水放在他的手上時,手指微微收緊道,“其實你不用這樣。”
做助理太過於大材小用,委屈對方了。
宗闕看著他沒有說話,車內一時恢復了靜謐,祁喻心臟微微下沉,屏著呼吸看向了對方,試圖開口解釋自己的意思時卻對上了對方似乎一直在看著他的視線,臉頰上的熱度瞬間升騰,心臟瞬間跳動,就好像形成了生理習慣一樣:“你看什麼?”
“在想其他的方式。”宗闕看著他迅速別開的視線說道。
“什麼其他的方式?”祁喻略微收緊了手臂不看他了,努力讓自己冷靜一些,不要被一時的情緒衝昏頭腦。
“投資人進組的可能性,或者問楊斌要你的行程,提前入住你要去的地方。”宗闕沉吟道,“但這樣很容易讓人起疑,而且聽起來像變.態跟.蹤狂。”
一種方式排除,總要尋找其他的方式,需要考慮對方身份的特殊性,同時不能做的太過火,他排除篩選了很多種方案,一時卻沒有最好的。
祁喻原本聽著他的備用方案心中已動,在聽到最後的判定時卻是沒忍住揚了一下唇角,未免對方察覺,他迅速看向了窗外,心卻在砰砰跳動著。
他想對方是認真想要追求他的,這個人也會為了他的心情,為了他而去思索千百種追求的方案,卻又不想讓他覺得被冒犯。
“其實我不是否定你做助理的意思。”祁喻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道,“只是覺得大材小用。”
以宗闕的能力,做他的經紀人都是屈才,更何況做助理。
“沒關係。”宗闕看著略有些不安的青年道,“照顧你不存在大材小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