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陽 作品

第37章 海神的饋贈(9)

    浴室的門打開,宗闕抱著靠在肩頭懶洋洋的人魚走了出來,將他放在了床上,又順著那手臂摟著的力道輕吻著他的唇道:“該睡覺了。”

    “我還想……”枂抱緊他的脖頸,即使眯著眼睛,也帶著幾分痴.纏。

    不怪他食髓知味,而是人魚本身身體強悍,孕育能力極強,對於那種事就會比較熱衷,不在海里暢遊發洩精力,就需要尋求讓自己舒服的方式,而眼前的伴侶日日在眼前晃,怎麼可能不心癢。

    “枂,要節制。”宗闕跟他分開說道。

    “那可是你自己說的要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枂的鼻音輕哼,挑眉笑道。

    宗闕垂眸看著他的腹部:“說起來,你一直沒有顯懷。”

    枂的神情微滯,在對上宗闕的視線時側眸道:“人魚族的孩子當然是父親盡責的多一點兒,就長的快一點兒,他不成長,可能是沒有足夠的養分。”

    “我聽聽。”宗闕彎腰,耳朵貼在了他的腰腹處。

    枂的呼吸在一瞬間屏住,看著他仔細聆聽的模樣道:“現在能聽到胎動嗎?”

    “能。”宗闕抬眸道,“好像真的有心跳跳動的聲音。”

    “哦?是嗎?”枂深吸了一口氣笑道,“那就好。”

    他聽的到底是什麼聲音?

    “看來應該很健康,其實也不著急,過分澆灌只會拔苗助長。”宗闕鬆開了他的腰腹,躺在床上從身後抱住了他,掌心的熱度源源不斷的順著腹部傳到了枂的身上。

    溫暖柔軟的床是深海所沒有的,枂看著暈黃的檯燈,喜歡極了現在的姿勢,就好像他整個人都被包裹著,甚至可以聽到身後人沉穩的心跳,如果只談及他,他會很開心。

    “過兩天我們再去醫院檢查一下。”宗闕的聲音在夜色中很沉,“需要提前把嬰兒房收拾出來,買一些它出生要用的衣服。”

    枂:“……”

    “孩子出生如果你不願意哺乳,也要提前買好奶粉類的東西。”宗闕說道,“你想想還有什麼。”

    枂握著他的手,感覺真想把真相告訴他,但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他轉了個身道:“我們不說……”孩子了好不好。

    “小心點兒轉身,別壓到腹部。”宗闕提醒道。

    枂那一瞬間火氣上頭,魚尾拍了他一下,直接轉身下床:“你這麼喜歡孩子,跟你的孩子過去吧!”

    腳步聲噔噔消失在了臥室,連門都被摔上了。

    1314小小聲說話:【宿主,你把人魚惹生氣了。】

    人魚多小心眼啊,那可是恨不得把宿主拖進海里關起來的,結果現在宿主這也提孩子,那也提孩子,還是個莫須有的孩子,可不得把人魚氣炸了。

    【謊言編的越多越難澄清。】宗闕起身說道。

    他可以陪著對方一直演,但有些東西不能被誤解。

    謊言越滾越大,最後會很難收場。

    1314有些疑惑:【嗯?】

    宗闕沒有回答它,只是帶著衣服開門出去,外面很安靜,夜色如醉,不用開燈,窗外的月光也照亮了整個屋內,像是染上了一層銀霜,也讓那站在窗邊沒有出去的人魚幾乎閃閃發光。

    宗闕的腳步靠近,人魚輕輕回眸,髮絲如同銀河鋪陳墜落,也讓那雙眸帶上了深夜大海的空曠寂寞:“你別過來。”

    宗闕將衣服披上了他的肩膀,繫著釦子道:“抱歉。”

    “你不用抱歉,該說抱歉的是我。”枂看著近在咫尺的人道,“你那麼期待孩子的降生嗎?”

    “沒有。”宗闕整理好他的衣襬,轉身從身後抱住了他。

    枂輕輕掙動,卻沒有要求去看他的眼睛,因為這樣的狀態會讓他聽自己心的聲音:“怎麼可能?”

    “只是要對自己做過的事負起責任。”宗闕沉聲說道。

    如果懷裡的人魚真的有了,他會負起父親的責任。

    “對我也是責任嗎?”枂看著夜空,這裡的夜色比之月瓊海也不差,只是沒有了海浪翻騰的聲音,讓他覺得有點兒寂寞。

    “不是。”宗闕說道。

    他對這個人緣起於靈魂上的興趣,欣賞他為天地鍾愛的樣貌和活力,希望他能不受人世紛擾,永遠保持那份純粹。

    即使永遠不見,也希望他好好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但對方還是強勢的闖入了他的生活,讓他沒辦法視而不見。

    對於這樣的生靈,他跟所有人一樣是喜愛的,但跟人類所說的愛情又有很多不同之處,只是人魚那麼多,能落入他記憶的,唯有面前的這一個。

    “其實我沒有孕育的能力。”枂握緊了他的手輕聲說道,“這裡,也沒有你的孩子。”

    他只是壞心眼想折騰這個人一下,沒想到到頭來折騰的是自己。

    “我知道。”宗闕抱緊了他說道。

    “我的孕育能力在……”枂的話戛然而止,扭頭看向了身後的男人,“你知道?!”

    “對。”宗闕看著他疑惑的神色平靜道,“把脈就能把出來,你沒有孕育的器官。”

    夜色一瞬間有些出奇的安靜,不知道哪裡傳來的兩聲烏鴉叫聲打破了這一刻的寧靜,枂的唇角輕輕勾起,失笑出聲:“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

    不管那個把脈是什麼東西,他現在只感覺所有的過往都是荒唐的。

    他以為將這個人戲弄了進去,結果只有他被耍的團團轉!

    這個人類一再讓他長教訓,他卻總是忘記這傢伙面冷心黑不單是對別人的。

    宗闕看著他笑的格外燦爛的面孔道:“嗯。”

    這種時候只能說真話。

    “你真的覺得我不會對你做什麼是嗎?”枂掙開了他的手,拉住了他的衣領笑道。

    “你應該不希望我一開始就揭破。”宗闕沒有阻止他的動作,直直看著他道。

    “我……”枂頓時語結,因為他一開始欺騙這個人的時候就是想看他為自己驚慌失措。

    他要是不上道,他就帶著他的孩子跑了,讓他痛哭流涕後悔去吧,當然不希望他一開始就揭破。

    這件事情追究始末,枂突然發現是自己理虧:“這件事……”

    人類中怎麼講的,一旦吵架發發現自己不對,立馬上升到態度問題。

    “我帶你去個地方。”宗闕握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抱了起來道。

    枂有些猝不及防,在出門的那一刻雙腿還是變成了魚尾,然後被放上了飛行器。

    宗闕穿著睡衣,直接坐上了駕駛位,開始設置路線。

    “我們去哪裡?”枂看著遠去的別墅和頭頂的星空,覺得這不是吵架的節奏。

    宗闕看著夜空中的航線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唔。”枂託著腮靠在了窗邊,這個人不想說的,即使掰開他的嘴也不會說的。

    飛行器在夜空中一路朝著一個方向前行,頭頂的夜空好像在飄,又好像還在同一個地方,枂看著旁邊沉默寡言的男人手指輕點:“在這裡反正無聊,不如我們……”

    嘩啦,嘩啦……

    泛潮的聲音好像在耳邊響起,枂的聲音戛然而止,探向了地面,看到了月色籠罩下的海岸線。

    這裡不是月瓊海,卻是他熟悉的地方。

    飛行器不斷前行,海水的氣息好像都順著窗戶的縫隙蔓延了進來,讓枂的目光不能移開。

    如魚得水,他終究是喜歡讓他能夠肆意遨遊的大海。

    飛行器降低,枂轉眸看向了身旁的男人,因為腦海中的猜測,胸口不可抑制的跳動了起來。

    一片靜默聲中,飛行器似乎尋找到了海域中的一片陸地,降落在了上面。

    艙門打開,被驚醒的鳥兒發出了幾聲鳴叫飛向了遠方,枂看著艙門外男人伸出的手,握住時被抱了出去。

    海風呼嘯,卻讓他整個人好像都舒展了起來。

    身後的島嶼漆黑,宗闕抱著懷中的人魚走向了海域的方向,踩過柔軟的沙灘,將他放在了那片海中。

    月華籠罩,銀色的魚尾輕輕撥弄著海水,仍是記憶中最美的模樣。

    “枂。”宗闕牽起了他的手。

    枂的魚尾在海水中擺動,對上對方的視線,心臟跳的讓自己心慌:“什麼?”

    要求婚嗎?

    “我以這座島嶼為媒,以所有的身家為聘,申請跟你度過此生。”宗闕握緊了他的手沉聲道。

    “這座島嶼?”枂眨了下眼睛,一種不可能的想法蔓延上了心頭。

    “嗯,我買下了它和周邊的一部分海域,這裡適合人魚居住。”宗闕看著他道。

    枂有些呆呆的看著他,眼眶中蔓延出了一股不該屬於他的酸澀,鼻中微堵,整個人好像都在隨著心跳而輕輕震顫。

    他記得宗闕說過一句話,不要為了狹小的浴缸放棄一望無垠的大海。

    他在上岸時也猶豫過,可他的伴侶不願意跟他去深海,他也不想將對方強行拖進去,因為他會不開心。

    可是這裡……一點兒都不狹小。

    “為什麼現在求婚?”枂輕聲問道。

    啊,他果然好喜歡這個人。

    “因為解釋清楚,你不會誤會是因為孩子。”宗闕看著他說道。

    “你不想我誤會?”枂笑的眼中溢滿了水光,心裡卻泛起了極不可思議的感覺,好像整條魚都要飄忽起來了一樣,之前所有的煩惱一瞬間都化為了飛灰。

    “嗯。”宗闕應道。

    “那……我同意了。”枂伸出了自己的手指笑道,“你們人類所說的鑽戒呢?”

    據說戴上就算綁定了。

    宗闕眉頭微蹙:“那種石頭沒什麼價值,你喜歡那個?”

    海風的呼嘯聲好像一瞬間停止了,枂倒不生氣,他只是覺得這個人是真的跟其他人不一樣:“你不會沒準備吧?”

    沒有就算了,眼前的一切已經足夠了。

    “準備了這個。”宗闕掏出了一枚盒子打開,將其中的戒指呈現在了他的面前。

    湛藍的寶石在月色中極美,它被鑲嵌在了海浪波紋翻卷的戒指上,瞬間吸引了枂所有的目光:“這是什麼?”

    “海藍寶,跟大海的顏色很像,我覺得很適合你。”宗闕說道,“如果你喜歡鑽戒……”

    “我喜歡這個。”枂沒有去碰戒指,而是攬上了男人的肩膀擁了上去,抱的很緊,“我愛你。”

    不可能放手的,他甚至在懊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兒遇到他,早一點兒來找他。

    甚至在心底的最深處在隱隱害怕著,如果他當時沒有因為一時惻隱將他放在了海岸上,會不會這個人已經葬身魚肚,他們再也不會相遇。

    害怕,同時又在慶幸著。

    宗闕垂眸抱住了他,輕輕釦著他的髮絲:“現在還會不安嗎?”

    “不會。”枂閉著眼睛說道。

    他現在只有滿身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