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 作品

第三十七章 情危、病決(二)

    “胞弟?”

    文忠急迫地接過來,扯開信,仔細地看了幾遍,雙手顫抖著,把紙面抖得嘩啦嘩啦直響,臉上浮起別樣親切而期待的笑容,不再僵如死灰了。

    “我這好弟弟啊……”他的眼睛閃爍著,抹了抹眼淚。

    “過家後繼有人哇,文掌……”

    他的臉轉向文忠,笑容一時間卻凝固住了,隨後又慢慢消褪下去,空留一雙無神的眼睛在這兒,與他久久對視。

    “沒事,家叔死後,家裡出了一點矛盾,被湘人擺平了,幹得不錯。”過楚子將信扔在一旁的桌子上,“至於剛才那件事……掌櫃好好想想,慎重考慮吧。”

    “好,過兄,我這就回去。”

    文忠答應了,便起身走出房門,在院子裡抬頭,見幾片厚雲遮住了日光,正契合他如今的心情。面臨死別之前,他二人都還不能坦誠相待,平日卻裝出一套兄弟情義,又有何必要呢?這事實令他羞愧,令他自感虛偽。

    陳同袍到任後,首先當然要進行一點‘報答’了。第一自是要顧及到那位‘前同知’,他借田政的幌子,向知府提議“在朝廷清丈之前,理應整頓田畝,嚴止兼併,以恭待聖上福民之舉”,得到知府頗大的讚許,當即發令整治。

    陳同袍則趁勢給那些不怕得罪的小財主們挑出一兩個毛病,將田地悉數攬入懷中,一時多出許多閒田。這些田,也並沒使老百姓撈得半分好處,全都作了陳大人給老同知的報酬,記在他的名下。而衙門裡,都受了文忠、過楚子的籠絡,對此裝聾作啞,勉強糊弄過去了;知府卻還在數著新巡撫到任之期,求自保安身之計,別事只辦得點個頭而已,不行詳查。

    剩下的,唯有封大紳的人情難還,指望儘早辦妥,還需過楚子的病情趕快好轉才行。

    文忠在一個漆黑的屋子裡低頭徘徊,在費力地思索中,時而堅定,時而猶豫。時間不等人啊!他這般想,就越是焦慮。

    “我沒事,沒事……”過楚子咳出一口鮮血,朝滿面驚恐的下人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