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異思劍 作品

第兩百四十二章:魚王入城

    這片刻的時間極其關鍵。

    趙襄兒與陸嫁嫁幾乎同時動手。

    三柄劍或虛或實,從不同的角度刺了過來。

    嘩啦一聲。

    在他們的劍靠近之時,虛空開裂。白貓身邊的魚群再次出現,它們像是颶風,呼嘯著遊了一圈,將所有追至的劍意一道兵解。與此同時,霜殺百草的妖言已然成真,這颶風般的魚群像是狂風中旋轉飛舞的鋼鐵碎片,爆炸式地擴散開來。

    也是此刻,有什麼東西突破了虛空中狂暴的魚群,紮了進來。

    那是九羽化作的劍。

    “襄兒!”寧長久第一時間意識到了不妙。

    趙襄兒身上的鳳火在這一刻盡數點燃,火焰刺穿虛空,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意味,刺向了魚王。

    魚王眉頭微皺。

    它伸出手,捏向了那柄斬來的劍。

    劍從它的指間劃過,穿透了它的手掌。

    寧長久和陸嫁嫁被瞬間震開,那些碎片凝成的氣流帶著超越紫庭的威力,剎那間將他們打得遍體鱗傷。

    那柄紅傘也從颶風中捲了出來。

    趙襄兒的選擇太過突然,哪怕是魚王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毫無徵兆地調動了自己全部的力量,逆命般燃燒起來。瞳孔、髮絲、身軀,每一寸身體,其中所有蘊含的境界都似火星噴濺。

    盛大而炙熱的光侵吞了下去。

    她雙手皆是反手握刀的姿勢,左手為傘劍,右手則是九羽之刃,這兩柄超凡絕俗的名劍帶著貫穿寰宇的天火,在刺穿了魚王的手掌之後,依舊竭力向前頂去。

    她的後背,火翼暴漲著伸展開來,一片片燃燒的翎羽蟻附上了魚王的身體。

    劍刺穿了它的手掌,卻未能刺破它的胸口。

    但火羽的利爪卻抓住了它的肩膀。

    趙襄兒怒吼了一聲,拽著它向下墜去。

    城牆崩塌。

    煙塵揚起了幾十丈。

    少女燃燒生命,用絕世的劍招迎戰強敵。這樣的場景本該爆發出決戰般的燦爛。

    可惜他們之間的境界懸殊太大。

    彈指間,遮蔽他們身影的塵埃灰飛煙滅。

    魚王端坐在地。

    它的雙肩被刺出了血,血染上了純白的毛髮,豔麗奪目。

    而趙襄兒則是瀕死一般,她臉色慘白,七竅流血,嫁衣的下襬處,滴下的血液墜成了線。

    她看著魚王,露出了遺憾的神色。

    她想將它逼入皇城。

    但魚王的貓爪卻正正好好立在皇城的線外。

    魚王知道,她肯定在皇城中藏了手段。

    它都有些替少女可惜。

    它輕輕抬起了貓爪,正要擊垮這個少女,然後讓雪鳶給予致命一擊之時……身後,似乎傳來了花開般的細微聲響。

    先前被颶風捲去的紅傘在空中打開,悠悠下墜。

    煙塵散去的那刻,它恰好與魚王和趙襄兒恰好連成了一條線。

    傘劍發出了感召。

    紅傘為劍鞘,自當歸於鞘中。

    它筆直而來。

    魚王念力發動。

    傘與貓相撞,沉悶的巨響迸發而出。

    它們中心,狂暴的氣浪捲起。

    紅傘被氣浪掀飛,兩邊將摧未摧的城牆也盡數碾成粉碎。

    這一擊很沉,殺傷力卻不大。

    但洶湧的氣浪就像是推著後背的手。

    魚王的爪子不自覺地向前挪了一寸。

    一寸……

    九羽瞬間納回識海。

    趙襄兒神念驟動。

    下一刻,火光吞天而下,魚王的眼前已不是城牆殘破的趙國,而是無窮無盡的火海。

    它被納入了趙襄兒的世界裡。

    ……

    ……

    另一邊,雪鳶的時間囚籠也已打破,那些時間在寒冷中凝成了真實的冰屑,簌簌飄落。

    雪鳶看著魚王和趙襄兒消失的身影,終於感到了恐懼。

    先前趙襄兒二話不說逆命燃燒的模樣也令她驚愕。

    是因為孃親的緣故,才讓你這般有恃無恐地搏命麼?雪鳶憤怒地想著。

    此刻這個少年和女人雖也受了很重的傷,但時間的權柄凌駕於她的冰河權柄之上,更何況這白衣女人的劍體也十分恐怖,她單獨對上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有些吃力。

    但趙襄兒已與五道境界的大妖正面對抗,自己面對兩個重傷的紫庭境難道要選擇退縮?

    雪鳶的心緒掙扎著。

    神雀在她身邊飛舞長鳴,聲聲驚心。

    不!我不可能比趙襄兒差!

    我可是在嚴寒之地,一刀一刀,殺死了無數的敵人和兇獸才劈砍出的境界與道路啊,憑什麼不如這個在南州養尊處優的人呢?

    趙襄兒如今這般強,唯一的解釋只有可能是孃親給予她的東西太多。

    皇城為界……那是何等恐怖的權柄,若是將此力量給我,我一定可以比她做得更好!

    雪鳶憤怒地想著。

    但此刻,她也拼命地告訴自己要冷靜。

    只有殺死了趙襄兒,她才能將這種不公真正踏碎,才能讓孃親知道誰才是她最強的女兒,至於魚王大人的幫助,自有白藏神國的神使幫助她抹去,雖然她也答應了白銀雪宮的神使一些條件,但等她真正回到了神國,哪裡還需要顧忌他們?

    所以她必須要活下去,等魚王大人出來,絕不可再做任何的冒險了。

    她說服了自己,所以並不覺得這是膽怯,反而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

    一如當初佛堂中走出的廣慈禪師。

    這種情緒是真正的瘟疫。

    這一刻,雪鳶自己都沒有察覺,她在選擇退讓的那刻,道心便生出了一抹難以消除的影。

    師雨在臨死之前至少做到了問心無愧。

    但她再也不行了。

    她也無暇去想這些。

    冰河的權柄像是一隻只巢穴中飛出的鳥,它們有的化作了蒼茫高懸的冰晶。

    冷凍之界、破霜之棺、雪華飛羽……洪荒覆雪的冰流像是穿透時間書頁的劍,所過之處寒川呼嘯,冰牙參差,她將這片天地重新帶回了那個冰封萬里,生靈絕跡的時代。

    這就是每百萬年便會佔據世界的冰河。

    寧長久吐了口濁氣。

    呵氣成霜。

    他抬起頭與陸嫁嫁對視了一眼。

    無需太多言語,兩人握住了手。

    他們化作白影,齊齊升空,一如當年攜手於南荒血戰九嬰那樣。

    ……

    ……

    *(六十二章)

    (凌晨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