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帝王平衡術


  陳琬琰在一棵石榴樹旁停下,撥弄了一下石桌上擺放的七絃琴,淡然開口:“賀家的園子很雅緻。”

  這裡沒有宮裡的殿宇巍峨,卻給人一種淡泊清幽的安寧。

  這是世家大族傳承下來的底蘊,是好幾個李家都比不上的。

  “還想進宮嗎?”

  賀春曉嚇的跪倒在地,慌亂的求饒,“皇后娘娘饒命,臣女絕無再入宮之心。”

  她到現在都不明白。皇后為什麼那麼善妒,她們又不是小門小戶,家中男子納妾是再正常不過,她的地位既然沒人能撼動,也生不出孩子,為何不肯容人。

  不過。這都不妨礙她畏懼一刀炫掉安陽公主腦袋的陳琬琰。

  “既然能活著,就好好的過日子。”陳琬琰轉過身,神色複雜的看著她,“天高海闊,去做些有意義的事。”

  賀春曉的臉,被蛇咬過的地方留了一大塊青紫色的疤,再加上天花留下的痘疤,一張臉慘不忍睹,日日都要敷很厚的粉,她又曾進過宮,在京都實在不好說親。

  她聽聞賀春風的親事已經定下,賀春曉的親事還無著落。

  賀春曉怔愣的看著陳琬琰的裙襬,賀家都開始在耕讀世家給她尋親事了,可這麼大的餡餅掉下去,人家也會四處打聽,若是嫁不出去,她最好的結果,就是被送去苦修的庵堂做姑子。

  “還請皇后娘娘指點一二。”

  “有些事情得你自己去悟,等你撥開遮住心的迷霧,自然知道該往哪裡走。”

  賀春曉茫然的跪在那裡,她出身四姓,又是長房嫡出的小姐,她的路都是家族為她規劃好的。

  如果沒有進宮,她會嫁到另外三家,或是其他高門聯姻。

  她沒有做過決定,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決定。

  趙瑾瑜親自去賀府探病的消息不脛而走,眾人都在猜測他此行的目的,陳琬琰也不知趙瑾瑜與賀正堯達成了什麼協議,賀正堯獻給趙瑾瑜不少孤本與收藏。

  賀汐的兒子因病夭折後,賀正堯又堅持了小半月,安排完身後事,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與世長辭。

  賀家子弟按律丁憂,退出了朝堂。

  朝堂因為賀家的暫退騰出不少空缺,朝堂大換血,趙瑾瑜安排完自己人,沈家才開始為自己人撿漏,李家也分了一杯殘羹。

  “沈家這回可是吃撐了。”陳琬琰撇嘴。

  焦俊從校尉被提拔成了正五品的郎將,升級速度跟坐了火箭似的,十一年的時間就從一個沒有靠山的無名小卒,成了在金吾衛有一席之地的五品武將。

  前日陳琬琰去外書房找趙瑾瑜,還被他攔在了垂拱殿外。

  被陳琬琰清出後宮的焦家人,又被分配到了油水多的衙門,開始新一輪的作死。

  彤霞知她還因為被焦俊攔的事不開心,問道:“娘娘為何不將此事告知陛下?”

  “這有什麼可說,那是他的職責。”她三日沒去垂拱殿找趙瑾瑜,他不是也沒問起嗎?

  至於焦俊是因私人恩怨攔她,還是有人授意攔她,她都無法指責他。

  趙瑾瑜若是囑咐過不讓他攔,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攔,有些事哪裡是她能先提起的。

  彤霞道:“陛下剛回京都,政務繁忙,許是忘了交代。”

  陳琬琰笑笑沒接話,輕搖團扇,倚著廊柱看宮人踢毽子。

  蘇明菲玩的一身汗,崔三老太爺家的姑娘遞上溼帕子給她擦臉,鳳儀宮內的氣氛溫馨又和諧。

  垂拱殿的氣壓卻越來越低,右少卿的事已經查清,他是受到樂平公主的威脅,知道自己沒活路了,留下一封超長認罪書,以求趙瑾瑜能放過他的家眷。

  趙瑾瑜捏著指控樂平公主的認罪書,忍著怒氣問汪海生:“樂平公主在蘭若寺可還安生?”

  汪海生斟酌著回答:“除了剛去時鬧過幾次,這兩日沒再鬧了。”

  苦修都是過午不食,一日只吃兩餐飯,頓頓粗麵饅頭配稀粥,連肚子都吃不飽,哪裡還有力氣鬧。

  “陛下,沈國公與國舅到了。”福滿在殿外稟報。

  趙瑾瑜將右少卿留下的認罪書收好,汪海生會意走到門口,對二人道:“陛下請二位大人進殿。”

  陳明玄護衛內城有功,從中郎將升為了左金吾衛將軍,得知焦俊故意攔陳琬琰的路,火速將他調離垂拱殿,沈家轉頭就讓人在朝堂參了陳家兄妹無數本。

  趙瑾瑜面對落葉般的彈劾,將陳明玄與沈國公一起傳召到垂拱殿訓斥。

  “將士在戰場出生入死,你們還有精力搞內訌,朕看你們是吃太飽撐的了!”

  沈國公義正嚴辭的辯駁,“外朝乃是君臣議政之所,若無傳召,任何妃嬪不得入內,敢問陛下,焦郎將攔下皇后何錯之有?”

  趙瑾瑜道:“是朕允皇后隨意出入外朝,朕剛回朝,皇后要與朕交接政務。”

  “禮不可廢,陛下為君當以身作則,皇后居後宮,攝後宮事,陛下豈可這般縱容,置禮法於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