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 (10+11)

    對於她來說,說這一句話或許就是很隨意就說出來的一句話。可對於他來說,這樣的一句話,卻有著很重的意義。

    “家”這個詞對於他來說很是諷刺,甚至讓他覺得很是厭惡。

    而那些所謂的“家人”,在他看來不過都是一些只顧著勾心鬥角和算計的涼薄之人。

    在他的認知裡,這世上根本不存在無緣無故就會對別人好的人,即便那些看起來關係親近的人,他們的每一份好意都是帶有明確目的性的。

    凡間那些所謂的大善人,接濟災民時就是為了博個好名聲,討個心安和世人誇讚。

    即便是看起來大公無私普濟世人的道士僧人,他們普度眾生的目的無非也是為自己積攢功德,以便於他日成佛成仙。

    他不認為真的有那些大公無私的人存在,即便是有,大概就是那種缺心眼的傻子。

    在還未知曉對方是好是壞之前,就這般好心對待。若是遇上了個不知好歹的,這一份好意不就等同於付諸東流了?

    明明已經知道了他是魔,還能堂而皇之的說出要成為他家人的話。連他的底細都還沒弄明白,就敢把他帶在身邊。

    她難道就不擔心他的出現是別有目的嗎?

    還是說她其實已經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將他養在身邊其實只是變相的軟禁他?

    “……姐姐,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雲燼抬眸,目光復雜的看著她,想從她的神情裡找出些偽裝的痕跡。

    可是她的目光與神情都太過坦然,反倒是讓他有些看不透了。

    雲棠從藥盒裡摳出了一小塊潔白如玉的藥膏,垂斂下纖長捲翹的眼睫,仔細認真地塗抹在他臉上的傷口上。

    聽著他的問題,瞧著他這一副小大人似的嚴肅模樣,不由笑了笑,說:“我要是你啊,就不會問這個問題。”

    她頓了頓,又說:“哪裡有那麼多為什麼?我對你好是因為我樂意這麼做。真要說個實際的緣由,大概就是我想養個小崽子玩兒,而你正好合適。”

    雲燼:“……”

    敢情他前面的那些猜想都白想了。

    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是因為這個才對自己這麼好,難怪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

    晚間的時候,雲棠從院子裡砍下了一條細長的竹竿,在院子裡做著釣魚用的釣竿。

    因為材料有限,她就做了個簡易版的。

    雲燼用手撐著兩頰,瞧著她這忙活半天就為了做根釣竿,不由問:“姐姐,你不是有法力嗎,為什麼還要費這麼大的力氣啊?”

    雲棠拿著做好的釣竿和一個小木桶來到了池塘邊,在一塊石頭上坐下,給魚鉤穿上魚餌後,就往池子裡一拋。

    待魚鉤沉入水下後,她這才說:“這叫生活情調。”

    雲燼雖然不大懂,但也還是乖乖的在她旁邊坐著,看著她釣魚。

    然而池塘裡的魚都狡猾得很,把她魚鉤上的餌料都吃光了,卻也不見有哪隻肯願者上鉤。

    過了半個時辰後,她這拿魚竿的手都酸了,可魚卻不見得上來一條。

    是以,漸漸沒了耐心的雲棠,就使了個法訣,從水裡捉上來了兩條。

    雲燼:“……”

    所以一開始就用法力捉魚不好嗎?

    正當雲棠準備提著這兩條魚去廚房做晚飯的時候,就看見外邊兒風風火火的闖進來一個人,手提著一罈酒和一隻燒雞,隔老遠就在那兒喊她了:“七師妹,你可算是回來了!”

    來人穿了一件青色道袍,面容清麗而帶著些英氣,一頭長髮用一根木簪子固定著,看著很是隨意。

    循著原主的記憶,雲棠認出來她是明月峰的峰主,原主的四師姐鳴兮。

    在原進程裡,鳴兮和棠夭的關係還算不錯,因為玄靈仙尊座下七名弟子裡,也就只有鳴兮和棠夭兩個是女弟子,因此棠夭剛拜入師門的時候,鳴兮也很是照顧她。

    棠夭這人雖然任性妄為了一些,但誰是真心誰是假意還是能分的清楚的。

    因此一來二去的,兩人的交情一直都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