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世祖 作品

第161章 雍王回京

  “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昔繆公求士,西取由余於戎,東得百里奚於宛,迎蹇叔於宋,來丕豹、公孫支於晉”

  清脆的背誦聲迴響在崇政殿內,抑揚頓挫,頗具感情,劉皇帝坐在一旁,微閉著眼睛,默默傾聽著,搖頭晃腦,嘴角帶著點笑容,似乎十分享受。

  近些年,大概是老眼昏花的緣故,劉皇帝很少拾卷讀書了,而讓三館、諸殿的那些翰林學士、飽學鴻儒輪流給他讀書講史。

  對於那些博學之士來說,可是一個不小的恩典,畢竟,劉皇帝用人,向來注重實幹,而藐視空談,因此,朝廷雖然養著諸多文臣,但大部分都束之高閣,讓他們做些編史、修書的工作。

  當然,這對大部分文人而言,已經是厚遇了,但政治地位上的落差感,終究是難免了。學成文武藝,報與帝王家,大部分人,還是更熱衷於做官,嚮往權力,以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

  然而,在這方面,大漢的文人始終都被壓制得很厲害,朝中當權者,少有道德學究,大部分的要職,都被那些功臣勳舊以及“不學無術”所謂實幹之才所佔據。

  這也是許多當代文人,所憤懣憋屈的,自覺有經天緯地之才,而無施展用武之地,只能在那些富麗堂皇的殿館中做學問,殿室再華麗,他們也只是一隻只被圈起來的金絲雀。

  當然,這也國家承平久了,思想開始出現別的苗頭了,各種言論層出不窮,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多了,換作二十年前,沒有多少文人敢對朝政朝臣高談闊論。

  對於新出現的這些聲音,劉皇帝自然是聽而不聞,甚至還直接表明一個態度,當官的若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做學問上了,還有幾分能用在實處,於國何益,於民何利?

  因此,當劉皇帝開始從三館中挑人,給他講學讀史之後,不少人都是歡欣鼓舞,甚至喜極而泣。

  他們彷彿看到了希望,終於能夠名副其實,真正地皇帝表達他們的見解,輸出他們的理念,這可比在朝廷中謀取幾個重職要差有意義得多。

  即便,劉皇帝只聽他感興趣的東西,甚至於,因為聽得不滿意,黜落了好幾名好夾私貨的學士。

  當然,與聽人講史時的嚴肅認真不同,此時的殿內的背誦聲,卻讓劉皇帝感到舒心喜悅,畢竟,背書的是他孫兒。

  “文渙,這篇《諫逐客書》,你已能全文背誦了?”一段背完,劉皇帝一臉的和藹,微笑著看著皇孫劉文渙。

  “回祖父話,孫兒已然熟記此文!”劉文渙小臉紅彤彤的,聞問,略顯拘束地應道。

  不管東宮有多少明爭暗鬥,但在劉皇帝這邊,對兩個皇孫,還是一視同仁,十分喜愛的。不時召兩孫兒進宮陪伴,也有培養的用意在裡面,不出意外,大漢的隔代之君,大概率就從這兩孫兒中擇一了,對此,劉皇帝又豈能不重視。

  而兩個孫兒,劉文渙已經十一歲了,很聰明,勤學好問,更可貴的,是沒有多少浮躁之氣,頗得劉皇帝喜愛。

  至於劉文濟,不滿八歲,年紀尚小,還看不出太多東西,但是,從過去的表現來看,也是個文靜乖巧的孩子。何況,還有那麼一個更加聰明睿智的母親。

  如今兩個皇孫,若以嫡庶,劉文濟是嫡子,慕容太子妃頂著不小的壓力與巨大的非議,將之收養。然而,也正因蕭氏所出,契丹人的血脈擺在那裡,總是給人一種不牢靠的感覺。

  對於這些,劉皇帝雖然看得並不重,但是,他也管不了人心向背。另一方面,他雖然遵循嫡長子繼承法,但從本心而言,也並不是特別看重,至少在他看來,庸人是不堪為帝王的。

  嫡長制,也只是佔據一個法理,具備平衡性,妥協性,但並不意味著最終結果。

  “很好!”劉皇帝不吝惜誇獎,但很快便習慣性地教導道:“不過,僅熟記是不夠的。既要讀其文,還需明其理,知其義。”

  皇家子弟,大多數是早熟的,劉文渙亦然,過去,對於劉皇帝類似的教誨,或許還顯懵懂的話,如今,多少能有所得。

  因此,十分乖巧地應道:“是!孫兒不敢忘懷祖父教誨!”

  見狀,劉皇帝又露出了笑容。

  “官家,雍王殿下回京了,殿外候詔!”在劉皇帝教育孫兒時,喦脫前來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