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 作品

第48章 第 48 章





顧昭:“我就和你說了,他定然會賊性不改!”




誰?這顧小郎和誰說話?




胡道夏一驚,猛地回過了頭。




只見他身後正貼著一身紅衣的桃玉珠,瞧見他轉了過來,桃玉珠貼著他的麵皮,長舌勾了勾他的耳朵,吐氣如蛇。




“是我啊,胡郎。”




“幾日未見,你想我了嗎?”




“我可是想你想得心發緊呢。”




胡道夏跌坐在地,崩潰的抱頭大叫。




“我都答應供奉你了,為什麼還纏著我!”




顧昭看著他,直到他的聲音小了下去,這才盯著他的眼睛,認真道。




“你們同意供奉她,三娘如此做法就不算纏了,這算你們同意的。”




“她跟著你們,名正言順!”




“就是就是。”桃三娘撫舌笑了笑,應和了顧昭的話。




長舌倏忽的縮了回去,她的面容褪去可怖模樣,雖然還陰森卻也有生前的三五分清秀模樣。




桃三娘笑眼彎彎:“胡郎莫怕,我陪著你。”




胡道夏一窒。




……




寶船劃過樟鈴溪的江面,月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就像水中也有一輪彎月一般。




抬頭便是那新月,耳朵裡是樟鈴溪流水潺潺的聲音,如此靜謐的夜晚,胡道夏一顆心提得緊緊的。




他看了看桃三娘,又看了看顧昭,最後只敢對上顧昭的眼睛,怯生生的問道。




“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顧昭和桃三娘對視了一眼,桃三娘拿帕子捂嘴不語。




顧昭只得開口道。




“自然是去賺銀兩,你還欠三娘銀子呢。”




賺銀兩?




去哪裡賺銀兩?




胡道夏想問,卻又不敢再問,心裡像墜著秤砣一樣,七上八下又沉甸甸的。




很快,他便知道這一人一鬼將他送到什麼地方了。




......




靖州城石場。




夜裡時分,石場靜悄悄的,白日裡那喧囂鬧耳的採石聲停了,唯有空氣中比旁的地方味重多粉塵,讓人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胡道夏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石場?你要送我來石場?”




顧昭點頭,“好好做幾年,還清了債,偶爾也能給自己割一刀肉,嚐點葷腥之味。”




言下之意,採石的工銀,胡道夏是別想沾染上一分了。




胡道夏看自己的手,上頭細皮嫩肉的。




他簡直不能相信了,這更夫居然狠得下心來,送自己來石場採石?




顧昭將這一幕收到眼裡。




暗暗冷哼了一聲。




自然狠得下心來,就是這等磋磨人的採石場,才能把胡道夏這等小白臉磋磨成糟老頭樣。




等他成了那等糙漢的模樣,她看他哪裡還有臉,去尋那憐惜人的小姐姐。




呸!




還敢說由憐生愛!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




胡道夏想跑,桃三孃的長舌一捲,就將他捲了回來。




她在他耳朵旁,吐氣如蘭。




“胡郎莫慌,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夜裡天熱時候,我替胡郎降溫,天冷時候,我替胡郎暖床……你以前不是說了嘛,要和我纏纏綿綿過一生的。”




“......玉珠心善,定不會讓胡郎你夜長苦日短,寂寞難耐。”




說罷,桃三孃的長舌輕佻的捲過胡道夏的臉龐,像粘膩的長蛇。




胡道夏驚恐的夾緊了腿。




該死,這熟悉的感覺!




……




顧昭搖頭,她還小呢,聽不得這等虎狼之詞。




想罷,顧昭走開,將這私人的空間讓給了一人一鬼,轉身去尋了那採石場的管事。




這採石場是靖州城府衙名下的,裡頭除了那等牢獄之人,還有一部分是附近來討生活的百姓。




顧昭下了道迷心符,採石的俞管事便將胡道夏認作是來石場討生活的百姓,偏生心底又認定不能讓這人離開。




辦妥事情後,顧昭和桃三娘道別。




桃三娘對顧昭道了個萬福,“三娘多謝道長成全。”




顧昭瞧了眼她的肚子,眼下那肚子還不怎麼顯眼。




“不客氣,等這孩子足月份了,你要是有難處,可以來尋我。”




桃三娘眼裡盈盈似有血淚。




萬般謝意,說出口好似輕飄飄不值一物,她又道了個萬福。




“道長放心,再說了,我也不是都在這靖州城待著,我那大姑姐還在玉溪鎮呢,我得時不時的回去叨擾一一,免得她忘了還有我這門親戚。”




顧昭愣了愣,隨即知道桃三娘說的是胡青珊。




當下好笑道。




“是是,逢年過節什麼的,都得回去走走親戚,這親戚啊,都是越走越親香的。”




顧昭揮別了桃三娘。




......




俞管事瞧不見桃三娘,他只是覺得有些冷而已,摸了摸手上泛起的雞皮疙瘩,俞管事懊惱自己出門太急,居然忘記帶件薄裳了。




這樣一來,對著夜裡才來尋工的胡道夏,他臉上也沒有了好臉色。




只見他挑剔的打量了幾眼胡道夏,看不大上眼模樣。




俞管事不解。




怪哉,他到底是怎麼收了這個白斬雞似的小白臉兒,不成不成,明兒他可得多盯著點,這一個月好幾兩銀的工錢呢,可不敢讓他劃大水嘍。




俞管事哼了一聲,“走吧,正好地字屋裡有張床板空著,嘖,真是生瓜蛋子一個,出門討生活也不知道帶鋪蓋,成吧,左右這幾日不冷。”




胡道夏有心不走,奈何身後的桃三娘虎視眈眈,腳步慢一點,那長舌便抽了過來,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




……




石場地字屋門口。




俞管事交代道。




“明日上工了少惹事,府衙的要犯也在石場做活,瞧著他們離遠一點,你們賺銀,他們贖罪,兩不相干。”




第一日,石場。




胡道夏拿著鑿子和錘子開採石頭,烈日當空,沒有一會兒便汗流雨下了。




額頭上的傷處進了汗水,疼澀得厲害。




忽然,他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看,當下便抬起了頭。




這一看,胡道夏的眼睛就紅了,咬牙道。




“安大哥?陳大哥?丁子大哥?”




他眼睛掃過前方那些腳上帶著鐵球的蜂門安家幫人,恨得不行,半晌才道。




“好好,真是天道好輪迴啊!”




安城南瞥了一眼胡道夏,沒有說話,不過是幾日時間,他的精氣神沒了,身子也瘦了一些,甚至有些畏畏縮縮的模樣。




哪裡還有半分蜂門安座子的派頭!




陳牧河意味深長,“是啊,,天道好輪迴,胡兄弟怎麼也來這了?咱們啊,這個叫做好兄弟一個也不落下。”




胡道夏退了退,暗道:不好!




然而遲了,陳牧河舉高了手,高喊,“大人,這裡有要犯!他以前和我們是一夥兒的!”




衙役聽到聲音,對視一眼趕緊過來了。




“走,你們都跟著我走一趟!”




陳牧河對胡道夏惡劣的笑了笑。




兩人再回來時,胡道夏腳上也帶了鐵球。




……




不遠處,胡道夏昨日臨時睡的,地字屋裡的幾個漢子竊竊私語。




“太好了,本來我還想和管事的說說,看看是換個屋子還是什麼,這小兄弟有點滲人啊。”




“是嘞是嘞,你也瞧到動靜了?”




“對啊,好滲人啊,他自己躲在被窩裡頭,一會兒摸摸脖子,一會兒摸摸臉,聲音怪怪的......一開始我以為他自己在做那檔子事,後來我偷偷的瞧了一眼……娘嘞,他臉上那模樣可怕著哩。”




聲音頓了頓,擲地有聲。




“那鬼模樣就像見鬼了一樣!”




眾人瞧著蜂門中的安家幫人,眼裡有著同情和慶幸。




太好了,這滲人的小兄弟去他們牢籠裡了。




陳牧河心一沉,莫名的有些忐忑。




他這是又做錯了什麼,沾惹到啥了?




......




玉溪鎮,顧家。




顧昭拎出一個木盆,站在院子裡的空地上,衝屋簷上躺梁脊的衛平彥喊道。




“表哥,我要去河裡摘蓮蓬和菱角,你去不去。”




衛平彥大貓兒眼往下瞧了一下,考慮都不考慮的拒絕道。




“不去!”




顧昭:“很好玩的,家佑哥和慧心阿姐也去,就用我那大寶船,到時我尋一尋樟鈴溪中的鱉兄,讓它趕幾尾魚兒來,咱們在船上燒飯吃。”




顧昭頓了頓,又加大了引誘的力度。




“慧心阿姐做烤魚哦。”




這話一落,只見衛平彥偷偷的吞了吞口水。




顧昭在心裡偷笑。




衛平彥:“是上次摟回來的魚嗎?”




想起剛來表弟這裡的那幾日,除了第一天受到了點驚嚇,後來的幾日都十分快活。




無他,那一尾尾的鮮魚,當真是好吃極了。




衛平彥貓眼兒眯了眯,回味起那時的快活,可恥的饞了。




顧昭瞧見有戲,緊接著又道。




“還有菱角哦,到時候咱們還可以採菱角,皮薄肉厚,味甜多汁,只要清水煮一煮就很好吃了,又香又糯。”




衛平彥嗤了一聲。




顧昭也不慣著他,拎著木盆又去尋了一雙木屐,抬頭問道。




“你去不去啊,不去我自己走了。”




灶屋裡,顧秋花聽到動靜走了出來。




她無奈的瞥了一眼衛平彥,轉身和顧昭說道。




“顧昭,你別管他,你表哥這性子是越來越獨了,他啊,膽子小得很,怕水!你自己玩去吧,別到時候他在船上炸毛了,掃了大家的興致。”




屋簷上,衛平彥氣哼哼的坐了起來,只見他縱身一躍,動作輕巧又靈敏的從上頭跳了下來,悄無聲息的著地,就像是大貓兒一樣。




衛平彥故意從顧秋花面前走了過去,鼻子裡還哼了個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