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 作品
第42章 第 42 章(捉蟲)
仔細一看,原來是兩個光頭的小娃娃,一前一後的攀附在一條細龍身上。
一人坐龍頭,手抓著龍君的犄角,另一人坐龍尾,細長的龍尾將小光頭的腰處纏繞,讓它不至於被流水沖刷漂流。
而它們身下,長龍鷹爪似的爪子中,抓著一顆金燦燦的大圓球。
唯一詭異的是,不管是這一條長龍還是那兩光頭娃娃,它們的眼睛一片的灰濛,就像是涯石山脈常出的砂石之色。
青中帶著一分的白,既清且正。
倆小童不服氣,腮幫子鼓鼓脹脹。
兩人一龍聽著河上那群人暢笑。
長龍在河底自由遊弋,繞出一片地,又心有不甘的回到福船底下的那片水域。
長龍終於開口了,聲音甕甕。
“這核桃又是何物?聽來頗為神奇!”
“我不信,我這金珠怎麼可能比不上那勞什子的核桃,不行,我得去看看,和他好好的比一比。”
“哦哦,比一比,比一比!”倆小童拍手叫好,似擂鼓助威,“定然是咱們龍君的金珠好看!”
長龍自信昂首:“自然!”
……
為了讓自己的出場顯得更有氣勢一些,長龍以炁延身,瞬間由先的三丈長成了數十丈長。
江面的水跳了跳,似有水珠在跳動,安城南一行人只覺得船身晃了晃,還不待反應,只見水面的水花突然綻開,一條數十丈高的巨龍凌空而出。
“吾於江底聞汝言,吾手中的金珠不及汝手中之物?吾自是不信,讓吾瞧一瞧。”
它那似鷹爪的爪子上抓著一顆金燦燦的圓珠,鼻子哼了哼,一口龍息朝眾人面上撲來。
安城南捏著核桃呆滯了。
船上的眾人也都呆住了。
說巧真是巧,剛用完飯,一個漢子有些腹痛,船上人家不講究,又都是自家兄弟,他也沒多想,脫了褲子抓著船沿邊,直接屁股朝外屙屎。
聽到這動靜,那人嚇得打了個嗝兒,正好一坨金黃掉了下去。
“啊啊。”一聲孩童尖利崩潰的叫聲喚回了大家的神志。
“龍君你看,他們嘲諷咱們呢,你瞧瞧這人,他都衝我們丟屎了,嗚嗚,臭死了臭死了……”
“我知道了,他定然是覺得龍君手中的金珠不如他老大手中的核桃出眾,拿這坨臭屎嘲諷驅趕咱們呢。”
眾人這才發現,在長龍細長的尾巴處,有兩個光頭童子被龍君的尾巴卷著護著。
而這一連串尖銳的聲音,便是從瘦一些的小童口中發出的。
眾人:......
屙屎的那人百口莫辯,哭喪著臉,褲子都不記得提了。
“不不不,不......”我沒有,你渾說!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那龍君怒了,“爾等欺人太甚!”
龍鳴呼嘯,聲音甕甕如雷入耳。
眾人還不待捂耳,就見那龍君鬆了尾巴上的小人兒,長尾一甩,巨大的水浪朝福船湧來。
水波攪動,福船搖搖晃晃。
在這樣的波浪攪動下,誰都站不住腳,安城南一行人瞬間就像那餃子下水,不到片刻便跌到了水底,亦或是砸到船的邊緣處,昏了過去。
更糟糕的是,巨龍攪動的巨浪翻天覆地的撲來,船進水了傾斜了,下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
人在那等自然之力面前,哪裡有什麼還手之力。
很快,安城南一行人便昏了過去了,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顧昭和趙家佑拿麻繩捆紮了。
......
福船上。
安城南痛哭不已,嘴裡不住的喃喃著,“龍君發怒了,龍君發怒了......”
他這樣一個白胖又個高的漢子被纏著手腳,撲地痛哭,眼淚和鼻涕將那有些富貴態的臉糊成一團,身上的綾羅好布料皺巴巴又潮溼,那模樣怎麼看怎麼悽慘。
顧昭、趙家佑:......
陳牧河都看不下去了。
他撇過頭閉上眼,不想看不想聽這糟心玩意兒痛哭,不想,耳朵裡還是有安城南的嗚咽聲傳來,細細碎碎又連綿不絕。
陳牧河忍無可忍,回過頭低聲喝道。
“老大!你爭氣點!”
安城南怔了怔,目光對上陳牧河,只見他眼裡盡是失望和恨鐵不成鋼。
當下他也暴跳起來。
“呸!針不刺你肉,你自然是不疼的!你個王八玩意兒,誰給你的狗膽,居然敢這般樣子瞧你爺爺!”
安城南一口濃痰吐了過去,眼睛瞬間陰沉了下來,有幾分蜂門安座子的氣勢了。
顧昭和趙家佑連忙往後縮了縮身子。
趙家佑手中還拎著根長繩,湊近顧昭,壓低了聲音,小聲道。
“顧小昭,這江湖中人和咱們就是不一樣,一口痰也能有這般威力,你瞧他一吐,這鬍子大叔彆著臉,久久都不見轉過來,可見是被這唾沫裡的暗器傷著了。
顧昭:......
唾沫裡還有暗器?
顧昭瞧了瞧陳牧河捏得緊緊的拳頭,還有那鼓起的下頜骨,顯然是在咬牙忍氣,不禁遲疑道。
“暗器?難道不是被氣到了嗎?”
趙家佑目光警惕:“不管是氣到了還是暗器,對於這些江湖人,咱們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顧昭:“......家佑哥英明!”
……
人們三三兩兩的清醒過來,各個形容狼狽,手上腳上被捆著麻繩。
許是沒有想到自己還有從龍君手中生還的可能,大驚大懼後是神魂不定,有一些甚至面上還掛著吃吃的笑意。
怎麼瞧怎麼滲人!
與此同時,那沒有經歷過沉船和龍君的陳牧河也吃吃的笑了起來。
顧昭和趙家佑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
陳牧河還側著頭,這樣低聲一笑,絡腮鬍子中出現一口白牙。
他眉眼低垂帶著似瘋似癲的低笑,說實話,還真別有一番江湖落拓人的韻致。
安城南繃著臉,“你笑什麼?”
“可笑可笑。”陳牧河脖頸微微側了側,直接將那團骯髒物擦在了肩頭的衣物上。
“我笑什麼?我笑我堂堂榮門的高買,居然在你這等窩囊又小人的人手下做事,呸!”
陳牧河吐出一口唾沫,直接飛到安城南白胖的臉上。
顧昭眉眼一擰,將趙家佑往旁邊抓了抓,低聲道。
“看到沒有,剛才那個老蔫兒沒有暗器,這個才有!”
果然,安城南臉一轉,再回過頭來時,臉上有一道血痕,而他不遠處的地板上有一顆白牙。
也不知道陳牧河是和顧昭交手時傷到了牙,還是自己以炁斷了牙。
趙家佑往後縮了縮。
惹不起惹不起,這等人當真惹不起!
……
安城南暴怒:“你敢呸我?”
“你個王八羔子,十幾年前你被一個女人騙了全部家當,一身病痛的被丟在亂葬崗裡,是誰將你撿回來的?啊?是誰?”
“是我!是我老蔫兒!”
拍不到胸膛,安城南激動的拿自己的胸膛砸地板,直把那木板敲得梆梆響!
趙家佑瞪大了眼,拿手杵了杵顧昭,悄聲道。
“顧小昭你聽,這人真的曾經破大財,你算得好準啊!”
顧昭:“認真聽,他們正在狗咬狗呢,這不比聽雨樓的說書先生講的故事還好聽嗎?”
趙家佑:......
顧小昭這饒有興致的模樣,真該給他塞個板凳,再來點兒花生小果。
......
那廂,安城南和陳牧河互相唾罵。
這人說他有救命知遇之恩,另一人說這十幾年來,那等見不得人的骯髒事,都是他幫忙做的,就算是有萬般的救命恩情,也早就該還清了。
“諸位兄弟!”陳牧河眼睛瞅了下週圍,不顧安城南心慌的表情,沉下聲道。
“你們道咱們安大哥當真這般大方又豪氣嗎?”
“丁子,前兩年你立了大功,安大哥賞了你千兩白銀,你那銀子後來又不見了是不是,這事啊,就是他安城南囑咐了我,讓我趁夜偷摸,摸回去了!”
丁子還沒反應過來,陳牧河又點了順子,爬子等人。
顧昭讚歎:乖乖,這當老大的有這麼一個榮門高買,當真是筆劃算的買賣呀。
銀子給得大方,收買了手下人的人心,回頭高買又將銀子給摸了回去,一出一進,他白得了人做事啊。
這算盤打得哐哐響!妙!
……
陳牧河每說一個,就有一人怒瞪安城南,到最後,安城南在人群的環視下幾乎要瑟瑟發抖了,哪裡還有什麼安座子的派頭。
“弟兄們,綁著手腳怕什麼?咱們就算是缺胳膊斷腿了,也要打了這老蔫兒,呸!不要臉的老貨,上啊,咱們咬死他!”
不知道是誰起了這個頭,船艙裡頓時鬧成了一團。
三十來個漢子在地上匍匐前進的朝老蔫兒和陳牧河撲去,手腳不便,那他們便用嘴巴,你壓住腿,我牙口好,撲過去咬下兩口肥肉,頓時一片血淋漓。
陳牧河瞧著這似巨鱷一樣匍匐過來的兄弟,眼睛瞪得老大,終於出現了驚恐,急忙道。
“不關我事,都是老蔫兒的主意,你們這是幹嘛!啊啊,痛痛!”
丁子吐出一口帶著鬍鬚的皮肉,齜牙惡笑。
“呸,甭管誰的主意,反正你動手了,既然是這樣,就別喊無辜!”
一時間,船艙裡頭亂的厲害。
……
顧昭和趙家佑退到船艙外頭,風從江面吹來,帶來江水好聞的氣息。
兩人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覺得胸中濁氣盡去。
趙家佑:“該,這等惡人相磨正正好,顧昭,接下來該怎麼辦啊。”
顧昭正待說話,目光看著江面時,突然停止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