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鴻落雪 作品

第98章 混賬

 王滇睜開眼睛時,外面天色剛矇矇亮。 折騰得太晚,他和梁燁幾乎沒怎麼睡,這會兒梁燁擰著眉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睡還是沒睡。 不過那略帶怒意的呼吸大概率是沒睡。 他從背後將人摟住,低頭親了親他的泛紅的肩胛骨,上面的痕跡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昨晚鬧得確實太過,王滇矜持地反思了兩秒,手已經遵從本能覆在了梁燁的腰側,輕輕捏了捏,聲音沙啞地喊他:“梁燁,起來去洗洗。” 梁燁的聲音比他還要啞,摻雜著某些惱羞成怒,“滾。” 王滇毫不在意,慢慢地給他揉著太陽穴,梁燁渾身冷得像塊冰,攬在懷裡暖都暖不過來,他嘆了口氣,“對不住,是我趁人之危。” 梁燁靠在他身上放鬆地讓他按著腦袋,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他繼續道:“不該將你折騰得這麼狠——” 他話沒說完,原本安靜靠在他懷裡的人忽然暴起,猛地翻身坐在了他身上,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梁燁臉色依舊蒼白得厲害,眼尾卻泛著不自然的紅,手腕上是被布條勒久的紅痕,事實上他渾身上下都被王滇“糟蹋”肆虐了個遍,腿根處的青|紫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氣中,他面色有些猙獰地盯著王滇,眼底的冷意逐漸蔓延,手上的力道一點點加大。 王滇虛虛地攥著他的手腕,儘管呼吸愈發艱難,神情卻依舊淡定,像是篤定了梁燁不會將他怎麼樣。 梁燁眼中的憤怒更盛,下頜緊繃,蒼白頹靡裡殺意瀰漫。 王滇皺起了眉,剛要抬手,脖子上的力道卻忽然一鬆,梁燁白著張臉,垂下眼睛慢條斯理地摸了摸他的脖子。 王滇伸手扶住了他的腰,目光由下及上掃過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膚,瘋狂又荒唐的記憶尚且新鮮,事實上半個時辰前在浴池他又按著人不管不顧要了好幾次,當時他也是跟梁燁說“起來去洗洗”…… 很好,知道為什麼梁燁要掐他了。 梁燁抬起頭,依舊滿臉煞氣,王滇難得心虛地衝他笑了一下,耳根通紅。 畜生啊王滇。 他不甚走心地反思了一下,攥住梁燁的手腕拽了拽,梁燁陰惻惻地盯著他沒動,過了良久才開口:“朕要將你五馬分屍。” 王滇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腰,梁燁條件反射般地顫了一下,面色瞬間門扭曲,臉黑得像是要滴出墨來,怒火上湧,“王滇。” “我給你揉揉頭,多少睡一兩個時辰。”王滇的手順著他的脊背往上,將人按在了自己懷裡,低聲哄他,“等你睡醒了再將我五馬分屍。” 梁燁趴在他身上,瞥見他肩膀上被自己咬出來的傷口,輕嗤了一聲。 王滇神色微微一頓,偏頭親了親他的耳朵,“要不你現在睡回來?” “呵。”梁燁冷笑了一聲,將腦袋埋在了他頸窩裡,“王滇,你給朕好好等著。” 王滇無聲地笑了笑,貼著他的耳朵道:“別睡了,同我說說話。” 梁燁不耐煩地抬起頭來瞪著他,“你是不是有病?” 一會兒要他睡一會兒又讓他說話。 王滇無辜地望著他,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捧住他的臉輕輕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認真地問他:“我身為臣子,如此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為何不殺我?” 梁燁睏乏地閉上眼睛,懶洋洋道:“殺了你多沒意思,朕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王滇勾了勾嘴角,讓他趴在自己身上,慢慢地拍著他的後背,“今天是初一。” 梁燁翻下身去,將他扒拉進了自己懷裡,似乎這樣才能讓他覺得安心,“還有十四天。” “真的要我做你的皇后?”王滇輕輕扯了扯他的頭髮,低聲道:“嫁衣也穿了,房也圓了,便算我嫁你了,可好?” 梁燁沉默了一瞬,“不好。” “你這輩子只能是朕的皇后。” 這次換成了王滇沉默。 “王滇,朕都讓你睡了。”梁燁眯起了眼睛,儘管他想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漫不經心,但其間門理所當然的壓迫感卻消解不了半分,“你還有何不安心?” 誠然昨晚他頭疼得要命,又有那香的藥效,但若他真不願意,王滇連衣角都別想碰到。但是話不能這麼說,他們兩個之間門的賬也不是這個算法。 所以他說得隱晦曖昧。 當一個帝王自認為給了最大限度的退讓和縱容,這時候任何不滿和反駁都是忤逆。 梁燁鐵了心要將他困在深宮,還要他心甘情願。 王滇試圖站在他的立場和角度去思考,發現這是個最完美最省力也是獲益最大的辦法——杜絕了潛在的隱患,得到了想要的人,還站在了道德制高點來逼他就範。 不得不承認,他有瞬間門的不忍和想要妥協的衝動。 你還想梁燁怎麼做呢?他作為一個古代帝王,已經給了最大限度內自己能給的一切,要不就這樣算了吧。 王滇沉默了良久,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嘴角,聲音溫柔道:“已經很好了。” 梁燁這才心滿意足地摟著人閉上了眼睛。 王滇的妥協他並不意外,他有數不清的手段讓人離不開自己,雖然被睡讓他有些惱火,但今晚他就能睡回來,而且以後數不清的日夜,王滇都會是他的所有物。 王滇會是他最完美的寶物。 兩個人相互依偎著,各懷心思又親密無間門地睡了過去,陽光透過窗戶灑到了糾纏在一起的喜服上,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梁燁不耐煩地睜開眼睛,門外就傳來了充恆略有些急促的聲音,“主子,屬下有要事稟報。” 王滇枕著他的胳膊皺了皺眉,含糊不清道:“怎麼了?” “不知道,你睡。”梁燁揉了揉眉心,親了親王滇的臉頰,才臭著張臉下了床,陌生又詭異的感覺讓他神色瞬間門猙獰,他不善地扭頭看了眼床上睡得正香的王滇,臉上露出了個惡劣的笑,隨手拽了件外袍穿上,面色如常打開了殿門,“你最好有要事——” “主子,崔琦不見了。”充恆聲音有些焦急。 梁燁倏然抬起眼,“什麼時候?” “今日清晨。”充恆使勁抓了抓頭髮,“屬下帶著人一直盯著他,期間門從未離人。” “從未離人結果人看丟了。”梁燁冷笑道:“真是好本事。” “屬下知罪!”充恆面色一白,徑直跪在了地上謝罪。 “行了 。”梁燁往殿內看了一眼,出來將門關上,往書房的方向走去,“可帶人搜過?” 充恆起身趕忙跟上,急切道:“屬下已經讓人將整個皇宮搜了個遍,但一無所獲。” “崔琦一個瘸子,任他跑能跑到哪裡?”梁燁哼笑了一聲:“封了大都,只要能將人找到,死生不論。” “是!”充恆領命便要離開。 “等等。”梁燁忽然叫住他,沉默了片刻才到:“之前王滇可同崔琦見過面?” “沒有。”充恆十分確定道:“暗衛一直跟著王滇,他只在應蘇坊的王府和皇宮來回,進宮便一直同主子你在一起,壓根沒時間門見崔琦。” 梁燁擺了擺手讓他下去。 他正寫著準備發出的暗信,兩聲輕響過後,有人悄無聲息地落在了書房的地面,低聲道:“主子,在國子監發現了梁寰的蹤跡。” 梁燁撩起眼皮來看向他,“今天?” “是。”那人跪在地上答道:“今日清晨,有人帶他去了國子監,國子監夫子劉策去接的人,然而不等靠近,梁寰又不見了蹤影。” 筆桿在指腹揉了兩遭,腦子一陣陣地發疼,腰間門若有若無地痠痛讓他更加煩躁,腦海中不合時宜地閃過了昨晚王滇帶著喘|息和戲謔的笑。 ‘子煜,舒服麼……你猜那些暗衛會不會聽見?’ “嘭!” 梁燁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面上漆黑一片,氣得耳朵通紅。 混賬東西! 今晚他若不讓王滇喊破嗓子他就不姓梁! 暗衛不明所以,只以為他在發脾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梁燁慢吞吞地收回了手,盯著桌子上清晰的掌印和周圍蔓延開的裂痕,冷聲道:“帶人去應蘇坊王滇的府上搜,注意別驚了府上的人,東西也別亂碰,明白了嗎?” 梁寰這個時候現身,他就不信王滇跟崔琦忽然失蹤無關。 儘管從未聽過如此無理取鬧的搜查要求,但主子的話就是絕對命令,暗衛只能硬著頭皮應了下來。 梁燁兀自在書房中氣了半晌,最終還是去了趟太醫院。 他頂著李步疑惑的目光,神色淡定道:“治咬傷和抓傷的藥,還有上次你給朕的那盒藥膏。” 李步聽得老臉一紅,趕忙去拿了兩盒藥膏來給他,“這盒治外傷,抹在傷口處即可,三日內便可見效,這盒……陛下,恕老臣多嘴,您雖正是龍精虎猛之年,但房|事還是得……節制才是。” 之前給的那盒能用三 月不止,這才多久…… 梁燁想起昨晚被他一怒之下拍碎的小木盒,淡定地清了清嗓子,“朕知道了。” 這盒勢必得完完整整用到王滇身上。 他將東西放進袖子裡,手上只拿了治外傷的那小盒子,即便崔琦和梁寰的事情讓他有些煩躁,但依舊沒能阻止他頗為愉悅的心情,還親自吩咐讓御膳房做幾道王滇愛吃的那些新奇菜式,才不緊不慢的回到了寢殿。 寢殿之中還殘餘著淡淡的香氣。 梁燁拋了拋手中的藥盒,心情愉悅的對著屏風後的人道:“起來把肩上的傷擦藥,朕還讓人做了你愛——” 說話間門他繞過了屏風,話音戛然而止。 喜被凌亂地堆在床上,糾纏在一處的喜服潦草地扔在地上,床上空蕩蕩人影都不見半個。 愉悅的笑容陡然凝固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