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8 章

簪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臉此刻有多紅,只是隱隱的,從體內生出一種細碎莫名的感覺,讓她全身都有些發熱。

她只當自己過於緊張了,在被子下小小地並蹭一下雙腿,明言是不可能的,故作鎮定地眨眨曲翹的濃睫,鼻腔發出輕輕的嗯聲,“我今日好像有些乏了,觀白也安置吧。”

有些事,本就是心照不宣的。

可衛覦今夜偏偏反常,幽黑的眸色如一片深海,盯著縮在錦被裡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的人,半晌沒說話,用指尖碰了碰她滾燙的臉。

那冰冰涼涼的觸感舒服得讓簪纓險些失聲,本能地歪頭蹭上去,眼裡全是春波,“十六郎。”

聲音甜暱得掐的出水。

下一刻,衛覦卻抽回手,笑了一聲。

簪纓茫然看過去。

“阿奴先睡。”男人含笑體貼地幫她掖好被角,混和著藻豆與自身體味的氣息直往簪纓面上撲,“我想起還有幾份奏章要看,看過就來。”

說罷,他當真毫不留戀地轉身,從容地去外殿取了摺子,又進來,就在榻外不遠不近的地方,背對著簪纓好整以暇地閱起來。

簪纓咬住唇,這時候她身子的異樣愈發明顯,終於後知後覺有些不對,眨著眼掃過那隻精緻漂亮的瓷瓶,聯想到李蘊嫵媚多姿的情調,忽然福至心靈,臉騰地紅了。

她暗道一聲失策。

有一瞬她也顧不上驗證什麼,捏著被角稍欠起身,掀開紗幔一角,對著那道不動如山的背影,羞惶喚道:“觀白……”

“嗯。”衛覦漫應,卻不轉頭,甚至在胡床上悠然自得地翹起一條腿,彷彿一點也聞不著殿室內越發濃郁的媚香。

“夫君,好夫君。”簪纓又氣又急,呼吸也咻咻地急促起來,使得那張嬌顏欲語還休,春情赩赩。她自不肯明說,手指摳著自己寢衣的衣帶,吞嚥著乾澀的唾沫,勉強找出話來:“謝翰林昨日進言,道朝廷既然選拔女翰林,開女子為官之先河,便可在地方推廣女子太學,促成將來開女子恩科的契機,我以為不無道理……”

“阿奴忘了,”從容沉緩的聲音自外傳來,指甲輕彈紙頁,“天黑後我們不談公事了。”

日暮不談公事,那他又是在幹什麼?

倘若到此刻簪纓再看不出這壞人是故意的,她也是白活了一遭。一想到他蔫聲不響地瞧了這半天笑話,簪纓銀下一咬,臉更紅了,可此事是她草率在先,待會、待會兒說不準還有求他的地方,心中一虛,女帝的唇齒又軟下去,透出綿綿的水紅胭色。

她顧不得矜持,也實在堅持不住了,赤足下榻去,腳步虛軟地往他的方向去。

衛覦聽見身後窸窣的聲響,本就深晦的眸底暗芒一蕩。

他不會告訴阿奴,從他坐下開始,手上的東西就沒一個字看得進去。

很快,一片香風迷住他的嗅覺,簪纓扭身坐上他的腿,隨即兩條藕臂緊緊攀住他的脖子,將自己努力擠進他懷裡, 甚至帶了點嬌氣的哭腔, “小舅舅,幫幫我。”

衛覦這才發現,她今日穿得還是件薄紗半透的茜色寢衣。

有一瞬他幾乎氣笑,盯著那張熟透的紅臉,單手託了她一下,免得她坐不住,卻也沒有更多的舉動,慢吞吞地疑問:“這是怎麼了?”

簪纓此時螞蟻噬心,備受熬煎,見衛覦臉色不明,似乎有些生氣的樣子,明知他是故意的,不得已老實交代:“是,是那日漣水郡君送來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