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骨吟

 餘下的五個人被帶到了另一棟樓,第二次,也只帶四個人,留下賞南一個人站在一樓等待。


 很快,老管家回來了,他對賞南露出笑容,“跟我來,小朋友。”


 賞南走在老管家身後,這次,他們走出了室內,穿過了長長的一條室外廊道,兩旁的紫羅蘭迎風舒展著身體,空氣中花香怡人,很遠很遠的草坪上,有幾個人在打高爾夫,賞南看見,其中一個人扛著球杆一杆子就打在了另外一個人的腿上,那人抱著腿蹲下,很快,幾人扭打在一起。


 老管家帶賞南來到獨立的一幢房子,深灰色的牆磚,黑色的寬柵欄圍繞了房子一整圈,院子裡沒有花草,只鋪滿了尖銳的石子,房子的窗戶都朝外敞開著,窗簾被風帶了出來,像旗幡一樣飄蕩著。


 門內走出一箇中年女人,黑色的連衣裙,白色的蕾絲圍裙。


 “大少爺養了好幾只狗,十分認生,我無法帶你進去,讓香夫人帶你進去。”老管家說道。


 香夫人有一頭金棕色的長髮,臉上雖有皺紋,可卻也極美極有韻味。


 她牽住賞南的手,呵退了那幾只預備衝上來的純黑獵犬,"別怕,它們也會喜歡你的。"


 這裡的屋子沒有那邊那樣張揚與刺目,很寧靜平和,典雅與內斂。


 室內放著舒緩的音樂,牆壁上鑲嵌著幾幅風景秀麗的油畫,擺在客廳裡的書架上放滿了書。


 


 


 香夫人領著賞南乘坐電梯,來到了頂樓。


 站在一扇純白的木門前,香夫人抬手扣了扣門上的鐵環。


 過了會兒,門緩緩被打開,香夫人推了推賞南,“進去吧。”


 賞南嚥了咽口水,有些忐忑地走了進去,他人一進去,門就在身後被合上。


 房間寬闊,寬闊得令人覺得屋子裡像暗藏了什麼,外面的光毫無遺漏地照進來,所以室內並不顯得昏暗逼仄,相反,這個房子亮堂,溫暖,甚至是舒適。


 有人咳嗽了一聲,過了會兒,又是幾聲咳嗽。


 賞南被嚇了一跳,他朝聲源處看過去,是在一面書架的旁邊,那裡放著一張很寬的書桌,電腦音響都開著,桌子上有一樽玻璃花瓶,裡頭插著幾支白色鬱金香。


 青年坐在書桌後面,他戴著黑框眼鏡,穿著黑色的毛衣,毛衣寬鬆,顯得他氣質也鬆軟溫和,沒有一點攻擊性。如果賞南不知道他是怪物,會以為他是熱心學長,是溫柔的師兄,是小說中的深情男二。


 但賞南十分清醒,眼前的人不可能真的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無害。


 陸及鏡片後的眼神溫柔親暱,他招招手,讓賞南走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 賞南在明明這樣溫柔的目光下, 卻出了一手心的熱汗。


 繞過書桌,賞南站在了青年面前,青年拳頭抵在嘴邊咳嗽了幾聲,停下來,才露出歉意的目光,“不好意思,我的身體不太好。”


 怪物,也會身體不好麼?


 男孩子疑惑的目光讓陸及忍不住笑了。


 陸及再次抬手示意,衣袖順著他的手臂滑下去,露出消瘦又雪白的手腕。但賞南不太明白對方的手勢。陸及嘴角笑容斂了些,“跪下吧。”


 賞南愣住,“什麼”


 ”孟叔估計是忘了跟你說了,我的規矩是,你每天見我的第一面,要給我跪下磕頭問好。”陸及笑著, “小南, 執行吧。”他已經知道了賞南的名字, 並且叫得很溫柔。


 在賞南的認知裡,膝蓋是不能隨便彎的,但不管怎樣,還是任務比較重要。


 賞南沉默了幾秒鐘,才往後退了兩步,面朝青年慢慢跪了下來,他手掌疊放在地面,彎腰將額頭貼上去。


 做這一切的時候,他的表情他自己可能不知道,咬著牙,鼓著腮,滿眼的倔強和不服氣。


 青年一直沒有叫賞南起來,賞南的臉離地面很近,對方沒叫自己起來,他也知道不能動,他在疑惑,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他記得,以後的每個世界他都要一直陪伴著怪物,直到自己生命走到盡頭,他該不會跪這個怪物跪到死吧。


 賞南覺得毛骨悚然。


 這時,青年柔和的嗓音在賞南頭頂響起,“小南,我叫陸及,以後在這個家裡,我就是你哥,是你在陸家唯一的靠山,明白嗎"


 賞南微怔過後,甕聲甕氣回答“明白。”


 陸及彎腰捏了捏賞南露在外面的後頸,他的手很涼,賞南立馬彈了起來,跪坐在地上,滿眼防備的看著陸及。


 “叫哥。”陸及笑著。


 過了幾秒鐘,男孩子聲音低低的叫了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