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疏 作品

第189章 第一百八十九章





別不是玉蘭和她提過的姜家那姑娘吧?




正想著,就見面前的女同志問她道:“大姐,你昨天下午有沒有看到一個穿灰襖子的姑娘來這邊啊?是我家姑娘,她說來說過了,我心裡頭不怎麼相信,你知道的,現在這些孩子,能偷懶就偷懶,不比我們這一輩的人,重視情分些。”




她這話說的虛虛實實的,李嬸子倒是明白過來,還真是姜家那姑娘的叔嬸,立即笑道:“沒見到啊,昨天玉蘭和愛立去友誼商場,逛到天黑才回來,提了好些東西呢,說是帶給親家的,哎呀,她家最近好幾樁喜事呢,怕是喝不成你家的喜酒。”




彭南之和姜靳川仍舊不死心,從家屬院出來,又攔著一個人問了,恰好是方嫂子,也只說沈家一家人都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倆人最後只能無功而返。




而薑蓉蓉在甜水巷子裡頭,踏踏實實地睡了一整天,除了三餐時間起來做點飯以外,都在補覺。




***




愛立這邊,上午十點多,到了申城火車站,今天申城是晴天,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風颳在人臉上,也似乎較往常少了兩分凜冽,顯得平和些。




一行人還沒有到出站口,遠遠地就看到了賀之楨和蘇瑞慶在朝她們揮手。




愛立輕輕側頭看了一眼媽媽,見她眼裡都噙著淚,顯然是有些喜極而泣。輕聲道:“媽,你跑兩步吧,你看賀叔叔等得都快望眼欲穿了。”




沈玉蘭嗔了女兒一眼,嘴上沒應,腳下卻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和熱戀中的人沒什麼區別。




等走近了,賀之楨第一時間接過了沈玉蘭的小行李箱,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眼裡的熱望,就是外人看著都覺得灼得慌。




落後幾步的愛立輕輕拉了一下樊鐸勻的胳膊,踮起腳跟,湊到他耳邊小聲道:“你看賀叔叔多高興啊,我感覺他好像都顯得年輕了些,和我們前年來開會時,可完全是倆個樣子。”




又和他道:“你還記得,當時我們在餐廳裡吃飯,他還問我認不認識沈青黛,說和我家是世交,我還當他瞎謅的,誰知道,還真有這麼一回事呢!”




樊鐸勻見她一臉好奇地盯著前頭的人看,有些莞爾道:“得償所願,自然是高興的。”而且,本來以為一輩子都沒有可能的事,在暮年之前,意外地實現了,賀之楨的情感,定然是來得比年輕人還要猛烈和熾熱。




再到申城來,樊鐸勻心裡感觸也很深,就是在這個城市,愛立答應和他處對象,他還記得那一瞬間,像有一株精心培育了很久的花木,終於破土而出,伸出了尚顯柔軟的觸角,讓他覺得從此以後,需要拿所有的熱情來回應和呵護。




氣色不是很好,眼下還有些青黑的姑娘,正一臉興味地和樊鐸勻道:“現在看來,當時賀叔叔第一回和我聊天的時候,我就應該打破砂鍋問到底,這樣說不定我媽和賀叔叔早就在一塊了。”她發現中年人的戀愛,不但不含蓄,反而比他們還熱情、奔放一些,心裡越發覺得,當初和小姨極力撮合賀叔叔和媽媽,真是最正確不過的事,心裡都忍不住為自己鼓掌!




一旁的沈俊平聽得都有些無奈,笑著和樊鐸勻道:“鐸勻,我都覺得小妹和你處對象以後,性格像是活潑了很多。她以前對這些事,並沒有什麼興趣,一心沉浸在那一堆機器上,有時候我給她寫信,她還嫌我囉嗦。”




樊鐸勻心裡微微一跳,看似附和地道:“以前她不關心外界的事情,我當時跟在她後面送她回家,你不說,她怕是一輩子都不知道。”




沈俊平聽得一樂,想想也是,越發覺得自個妹夫走到這一步,真是不容易。朝前兩步,和小姨父打招呼去了。




樊鐸勻轉身問愛立道:“你早上只吃了一個雞蛋,餓不餓?心裡有沒有發慌?”




愛立不甚在意地擺擺手道:“沒有,能扛得住。”




樊鐸勻仍舊不放心,從口袋裡拿了一塊奶糖出來,“不能大意,你這情況,就得多注意些,先墊一下吧,一會到賀家,估計還要寒暄一陣才能開飯呢!”




愛立看著突然伸到她面前的奶糖,見他還有些擔憂的樣子,有些好笑地道:“鐸勻,我的低血糖好久沒犯了,你總是這樣上心,都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個瓷娃娃?”




樊鐸勻不置可否,“最近行程比較滿,怕你身體撐不住,還是要仔細一些。”他想這一趟過來,可能不僅僅只是見賀家的長輩,以賀之楨對這一樁婚事的重視程度,定然還會將他們引薦給一些親朋故舊,沒幾天估計都不會消停。




先前他出事那段時間,連累得她身體都跟著有些虧空,容不得他不擔心。




愛立剛接過糖,賀之楨就過來和他們幾個逐一握手,“家裡老太太一早就等著大家了,我剛還和你們小姨父說,不知道火車會不會晚點,沒想到還提前了十幾分鍾到。”




沈俊平幾個都喊了一聲:“賀叔叔好!”




賀之楨笑道:“就怕你們三個小的,臨時有事來不了,沒想到這回我運氣好,你們幾個都來了。”




這話說得姿態很低,沈家兄妹都明白他希望能和他們處好關係的心理,沈俊平忙道:“賀叔叔你客氣了,我媽媽說這回奶奶和姑姑都在,我們怎麼都該過來的!”




沈愛立也笑著應道:“是,這回也就差哲明大哥了,等回頭我寫信和他說,我們在申城見面的事,他肯定都羨慕壞了。”




賀之楨眼含笑意地望著愛立,又拍了拍沈俊平的肩膀,問樊鐸勻道:“我聽你們媽媽和亞倫說,你這回可兇險的很,身體恢復得怎麼樣?坐了這麼久的車,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都好,賀叔你放心,還要謝謝亞倫,前頭陪愛立跑了一趟海南。”




賀之楨笑道:“這話我可不帶,一家子兄弟姐妹,不說這些。”




蘇瑞慶在一旁笑道:“行,我們快回去吧?你們小姨今天六點就把我催了起來,我說火車得十點多呢!我出門的時候,伊利也要跟著,還是他媽媽硬給抱回去,把他帶到隔壁陳家玩去了。現在怕是都在家裡伸長著脖子等著你們呢!”




愛立笑道:“我這回給他帶了好幾樣玩具來,等回頭他見了肯定高興。”




幾人正準備去坐電車的時候,愛立忽然看到前頭有輛黑色小汽車上下來一位女同志,一頭利落的齊耳短髮,脖子上圍著一截米色的圍巾,身上是一件杏色羊絨長款大衣,卡其色的褲子,底下是一雙咖色的皮鞋,因為還挺好看,不由多看了一眼,就這一眼,她發現是一位故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