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疏 作品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宋春華很快就醒了過來,聞到了一點米香,喚了一聲:“小亞!”




立即就聽到了女兒的聲音,“媽,你醒了,可嚇死我了。”又見女兒朝外面喊道:“沈姨,我媽醒了。”




宋春華有些艱難地轉頭,就看到了沈愛立,忙掙扎著要坐起來,很是意外地道:“大妹子,你怎麼來了?”




就聽沈愛立不贊同地問她:“大姐,家裡這麼困難了,怎麼還給我送吃的?”




宋春華苦笑道:“大妹子,你那麼好心給我幫忙,我也沒什麼好送的,不值當什麼。”




要是換作平時,家裡富裕一點,一罐子醃魚,確實不值當什麼,可是眼下宋春華家裡的光景是這番樣子。




她把魚拿去換糧食,怎麼都能撐兩天。




這時候,十四歲的左學武端著一碗米粥過來,看了一眼沈愛立,輕聲和母親道:“媽媽,你先喝碗粥,沈姨給家裡買了一點米。”




宋春華此時胃裡正燒的難受,也沒再客套,忙接過來幾口就喝了,等她稍微緩些,才告訴愛立,本來家裡不至於一粒米都沒有,因為先前她回宜縣,和鄰居借了一點路費和盤纏,現在人家家裡小孩生病了,等著急用,她這兩天立馬湊錢還給人家了。




就是哥嫂給的一點現錢,留給孩子們讀書用的,不到要命的時候,她都不捨得拿出來花用,準備吃幾天野草糊糊,等下個月化凍了,湖面上好打魚了,她再在工廠裡接點拆線頭的活做做,日子也就熬過去了。




可是這天冷,野草也不是很好挖到,她都緊著孩子們吃,沒想到自己會到下。




先前在火車上,宋大姐那麼和善、熱情,愛立都以為她是人販子,沒想到家裡這麼一番光景,她在外面還那麼樂觀。




她聽小亞說,她爸爸本來是當兵的,半年前沒有了,家裡生活一下子就沒了著落,爺爺奶奶一直跟著叔叔過日子,完全不管她們。小亞說她前兩天餓得就蹲在爺爺奶奶家的牆根下,奶奶也沒喊她進去喝一口水。




她和哥哥說,哥哥讓她以後就是餓死了,也不去爺爺奶奶家討飯,她這兩天就沒敢去了。




聽得沈愛立心疼不已,此時問宋春華道:“大姐,你有沒有想過回宜縣,戶口也遷回去,跟著哥嫂過日子呢?到底有個親人能搭把手。”




宋春華唏噓了一聲,“大妹子,怎麼沒有想過,就是我孃家情況,你也知道的,大侄子才出了事,家裡也是捉襟見肘的,我們娘仨現在回去,不是逼我哥嫂的命嗎!”




“那部隊裡的撫卹金呢?”




“還沒有拿到。”




沈愛立鬆口氣,至少還有一筆撫卹金,估計能有個幾百塊錢,她們一家撐幾年是沒問題的。等兩年,左學武就大了,能進工廠做工了。




又寬慰了宋春華幾句,留了十塊錢和一點糧票,“大姐,你先好好養身體,熬過這個月就好了。要是有什麼急事的話,你就來棉紡廠找我,怎麼說,咱們也是老鄉。”




宋春華點頭,拉著愛立的手,許久沒有說話,這次要不是沈妹子伸手幫忙,她想自己怕是這個年都過不下去了。




沈愛立和李婧文走的時候,小亞送了她們好些路,還是沈愛立勸她道:“你媽媽在家,還要人照看,你自己也要多休息,姨姨下回再來看你們。”




小亞才停住了腳步,望著她們走遠了,才有些不捨地往回走。李婧文和沈愛立道:“小亞今天估計嚇到了,你恰好過來幫了她們,她可能就對你產生了一點依賴心理。”




沈愛立來這邊第一天的時候,就嚐了一番餓肚子的滋味,特別能理解宋大姐一家的不容易,如果宋巖生沒有出意外,她想宋大姐一家也不會陷入這樣的窘境。




想著,下週有空再來看看。倆個人回到棉紡廠宿舍樓,宿管阿姨就喊住了愛立,“沈同志,這有你的一封信。”




沈愛立想不到是誰,接過來一看,是媽媽寄來的。




一回宿舍,愛立就拆開來看,媽媽說她即將前往申城,說她換了一些全國通用的票,問愛立在這邊,有沒有什麼急需的東西,等她到了申城以後,給寄過去。又說賀之楨給她寫了一封信,說張伽語那邊已處理妥當,她預備去拜訪一下賀之楨,以表感謝。




愛立看完了信,也略微鬆了一口氣,小姨那邊沒事就好,而且這事恰好讓媽媽覺得欠著賀局長的人情,倆個人能見面最好了。




忙給媽媽回了一封信,說她這邊都好,不缺什麼。




又給樊鐸勻寫了一封信,將這事和他說了,沈愛立總覺得,媽媽這次去申城的動機,怕是不僅僅不放心小姨和張伽語的事。那天媽媽告訴她要去申城的時候,她就覺得媽媽的眉眼間有些不一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




***




而與此同時,瓊山縣黎族村落這邊,樊鐸勻已然徹底不管吳清輝,每天忙著監測橡膠生產的數據,早出晚歸的,有時候文家人都吃了晚飯,他才披著星月趕回來,文奶奶就拿出灶上留著的飯,給他吃。




好幾天,文奶奶對著他都欲言又止的,到底沒把話說出來。




週三晚上,樊鐸勻稍微回來早些,天才麻麻黑,路上遇見從地那頭過來的文大山,倆人就一起結伴回家。




快到小溪邊的時候,不期然地倆人又見到了蘇知微和吳清輝。




不同於前一次,倆人只是在溪邊散步,今個許是天有些黑了,村民們都回家歇下了,也或許是因為倆人已然處到情難自禁的地步,他們過來的時候,倆人正在擁吻。




剛好溪邊有棵一人合抱的大柳樹,倆人就靠在柳樹後面,吳清輝的手還有些不老實,伸進了蘇知微的衣服裡。




樊鐸勻和文大山剛好從側邊的小路上過來,一時撞個正著,樊鐸勻微微咳嗽了一聲,但是倆人可能正情熱,竟恍惚聽不見一樣,吳清輝的手在蘇知微的衣服裡起起伏伏,文大山甚而都可以想象得見,那隻男人的手,是正在揉搓,還是抓捻。




蘇知微嬌聲微`喘,軟噠噠地倒在了吳清輝的懷裡。




樊鐸勻早已面無表情地抬步越了過去,文大山卻像魔怔了一樣,目眥欲裂地一把將身上的揹簍砸在了地上,大喊了一聲,“你個不要臉的婆娘,你敢當著我的面做這種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