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她的秘密



道高一尺, 魔高一丈。




道退一步,魔直接進臥室。




這張榻本來睡她一個人綽綽有餘,但是被只高大魔王霸佔住, 一下子就變得非常狹□□仄。




這隻魔的身上還帶著濃重的血煞之氣,經歷了一場大戰後, 有種懶洋洋的倦怠感,往後一靠, 長腿一屈,就不肯走了。




她問:“燕雪衣,你是不是受傷了?”




許久之後, 她沒聽見這魔頭的動靜, 轉頭一看,竟然是睡著了。




燈光之下,他的側臉冷峻至極,薄唇緊抿, 有種極為漂亮又有攻擊性的美。




也許是今天的確累了,她伸手掰開了他的手,就看見了他皺起了眉,然而這樣都沒有醒。




上一次崑崙劍的傷已經長出了新肉, 這一次又受了新的傷。




她就看見了他的兩隻大手的手心, 全是看上去是血口子, 只是用衣服撕了布條草草包裹了一下。




是了,補天石吊墜那麼小,當然只能直接抓了, 他又不知道疼, 一向對自己非常隨便。




她沉默了一會兒, 突然間忍不住失笑。




她想——她也不是很羨慕朝小塗了。




魔族其實很少睡覺, 因為對於渾身上下都是魔氣的魔而言,睡眠是一場無盡的噩夢。




也不記得什麼時起,小魔頭就非常討厭睡覺,因為在夢裡,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就是謾罵和無止境的廝殺;後來當真回了魔界,在魔界摸爬滾打多年,無止境的掠奪、搏殺、偷襲,從未安穩地閉過一次眼——




因為魔都很清楚,在魔界閉上眼,下一秒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了。




不戰鬥,就是死亡。




這就是他的過去,光輝之下,如履薄冰、有今日無明日的生活,就是個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但是她的身上,有一種很好聞的氣味,在她身邊待著,好像就離那些廝殺很遠。




他只會想起她柔和的眼神,想起一種小時候吃過甜津津的草,想起她哼的歌和她的吻。




大魔頭下意識地抓緊了她的手,把她圈子在了懷裡。




像是圈住了自己寶物的巨龍。




*




壞脾氣的暴躁大魔頭,睡著之後也非常霸道,尤其是他一隻魔要霸佔一張榻。




劍修是個很乖很規矩的人,她睡覺的時候的姿勢是按照《劍修休眠指南》所推薦,是最標準的,睡眠時也可以匯聚靈氣的姿勢。




——往手裡放一捧雛菊,就可以入土為安。




於是這天夜裡,她無數次睜開眼睛,企圖從他的魔爪裡面掙脫,恢復自己的標準睡姿。




未果。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的睡姿和這隻魔一樣,無法無天、囂張至極?




這麼想著,她又再一次被魔頭塞進了懷裡。




活像是明月山上被大狗勾叼住了腦袋的貓貓頭。




歲:睡不著,開始第十次後悔,她為什麼要把伏魔劍送他?




第二天早上,暴躁大魔頭一起來,就看見了自己的手,規規矩矩地被綁成了個兩個白色的大包子。




——大半夜睡不著,她爬起來給他裹了四層。




他雖然喜歡劍修給他纏紗布的時候專注的樣子,可是他覺得此物實在是束手束腳,讓他覺得彷彿被束住了命運的脖頸,舉著這雙手,還怎麼鯊人放火,實在是煞威風至極!




但是他才剛剛拆掉,劍修就立馬折返回來,一層層給他包好;




他又悄悄地扯開。




她背後長眼睛似的,嗖地轉頭——




魔尊立馬把紗布慢吞吞地纏回去了。




昨夜一干魔族闖了禁地,收穫頗豐,也終於在快把太極城翻了個底朝天的情況下,拿到了那本《明心訣》。




若非魔尊突然間折返回去受了些傷,此番也稱得上是順利。




就是早上,廣平就看見了魔尊拔劍的時候,動作奇怪無比。




他好奇道,“尊上,您的手怎麼包成這樣了?”




魔尊瞥了他一眼:“你個和尚,當然不懂。”




廣平:“……”




魔尊:“那是個開關。”




廣平好奇:“此話怎講?”




魔尊出神:一個只要扯開,劍修就會回頭的開關。




魔尊又看了他一眼:“不過,本座和你個和尚說作甚?”




廣平:“……”




想造反了,拉小眼睛入夥,有幾分勝算?




*




被惦記的小眼睛打了個噴嚏,一邊流口水一邊問紅娘:今天有肉吃麼?




紅娘翻了個嬌俏地白眼,過去敲門:“太玄無極的人又來了,說是今天就會給一個交代,你去麼?”




朝今歲正在對著那半塊吊墜出神。




若非燕雪衣昨日恰好把這塊東西搶了回來,她還沒有半分線索。




——現在,這半塊吊墜就是最大的線索,她一直覺得這個形狀有種熟悉之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聽見了紅娘的聲音,她打開了門,突然間問道:“紅娘,你見過這個東西麼?”




紅娘湊過來一看:“喏,太玄無極的旗上,畫著的不就是這東西麼?”




她回頭一看,果然看見了太玄無極的那個陰陽魚的旗。




太玄無極的旗,自然有其來由,如果她沒搞錯的話……




應當畫的是太玄無極的鎮宗之寶!




朝今歲一愣。




她根本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因為夙家的補天石藏在地底下,她自然以為藏東西的地方都應該十分隱蔽,可都說燈下黑,沒想到這回還真的差點被騙過去了。




她把吊墜收了起來,輕笑了一聲:“走吧,今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另外一邊,太玄無極的情況卻沒有那麼樂觀。




屋漏偏逢連夜雨。




昨夜一干長老徹夜未睡,商議對策,就驚聞禁地被毀。




整個太玄無極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了一個晚上。昨夜起,太玄無極的門口就停了無數的飛鴿,全都是聽說了昨日之事,前來問詢的各大宗門——就連玉劍盟都親自問詢,可見此事茲事體大、震動了整個修真界。




萍姑姑的傳訊符一直在亮,怎一個焦頭爛額了得?




早上,朝小塗被師春秋帶出來的時候,就連太玄無極的普通弟子都忍不住狠狠瞪了朝小塗一眼。




師春秋深呼吸一口氣,問道:“你對朝今歲瞭解有多少,你確定她今日不會對你發難?”




“外公,你放心,朝今歲是個說話算話的人。”




師春秋半信半疑,但是朝小塗說得信誓旦旦。




他一想也是:朝今歲狡猾是不假,但她也是個非常標準的劍修,原則性極強。




立馬鬆了一口氣。




朝小塗認識朝今歲兩輩子了,她其實很瞧不起朝今歲的那股清高勁兒——




但是不得不說,敵人是個這樣的人,總比卑鄙之輩要好多了,不是麼?




於是,等到朝小塗、師春秋祖孫倆來到了光明堂之後,朝小塗表現得有恃無恐,並不害怕。




而其他人的面色卻很複雜。




在昨天之前,長老們都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不過是一個所有人都沒放心上的小輩,太玄無極是這樣的龐然大物,就算她修為高又如何?照樣不過是勢單力孤,可以隨意欺凌。




可是經過了昨天,還有人會這樣看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