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藥 作品

第一千七百五十七章

    雖然沒了兒子和兄長,可她十來年和陳定相互制衡起了作用,陳定不太敢輕易作賤她了,畏懼她成了種習慣。

    她這一生很苦。

    所幸後來有了素商。

    素商是個小棉襖,自從到了她身邊,就好像渴久的人看見了水。對於陳太太的疼愛,素商接受又感激,也讓陳太太覺得自己的感情沒有白白浪費。

    特別是故月去世之後,素商成了她的唯一。

    她的一生太苦了,熬到了如今,多次經歷戰亂逃亡,她的身體機能熬到了極致,已經熬不下去了。

    安頓好了素商,她別無所求,精神一日日恍惚。

    剛到六月,陳太太就不太認識人了。

    這段時間,陳素商和顏愷一直住在陳家。有次顏愷回來,身上帶著很濃重的香味,那是陳皓月慣用的。

    陳素商聞到了,很麻木不仁。

    徐歧貞也來看過陳太太數次。陳太太清醒著,不知徐歧貞是誰,也不知素商是誰,只是拉著陳素商的手,一遍遍問“歧貞,徐培什麼時候放學?”

    到了六月十五,陳太太突然迴光返照,人也清醒過來。

    那是傍晚,夕陽滿天。

    她對陳素商道:“外面挺暖和的,是不是?”

    “不止是暖和,熱得很。”陳素商道。

    “你扶我去院子裡坐坐。”

    陳素商喊了顏愷,讓他拿一塊墊子,她親自攙扶著陳太太,將她扶到了院子裡。

    陳太太坐在樹下,看著天際如烈火般的晚霞,深吸了一口氣:“我好像聞到了花香。”

    顏愷忙道:“媽,那是香灰莉。”

    “真好聞,南京沒有這樣的花。”陳太太道。

    她已經沒力氣去交代什麼,或者叮囑什麼。她也沒看陳素商和顏愷,也沒讓他們以後好好過日子。

    她只是望著天邊,痴痴迷迷了很久,突然對陳素商道:“我昨晚又夢到徐培了,還有你大哥和二哥。他們很多人在那邊,假如我去了,他們會照顧我。”

    陳素商嗯了聲:“肯定會的。”

    “......徐培是我遇到過最細心的人,他總是關懷別人。你想什麼、怕什麼、盼什麼,他全知道。他天生比旁人敏銳,所以心裡藏了很多的苦,是旁人都體會不到的。”陳太太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