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藥 作品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顧輕舟治好了兩個心瘕的病人,留他們住了兩天,就送他們回去了

    無言和秦九娘沒有走。

    顧輕舟是特意把秦九孃的病留到最後治療,是想她住幾日。

    春寒料峭,顧輕舟莫名總有悲春的情緒,不知是因顏一源,還是因霍攏靜。哪怕桃蕊泛紅,也沒辦法點綴她的心境。

    可無言的一番吵鬧,讓她需得很專心去思考病例,以及忍耐他的聒噪,反而沒了那些悲切。

    她第一次不討厭這聒噪聲。

    她的心太荒涼了,哪怕司行霈在身邊,也是一樣的。

    她需要一點熱鬧。而無言的聲音,哪裡只是熱鬧?他一個人就能形成“人聲鼎沸”的效果,簡直是熱鬧非凡。

    顧輕舟也問過秦九娘:“你教授他武藝,需得和他朝日相對,你是如何忍受他的?”

    秦九娘說:“我幼時父母雙亡,和妹妹住到親戚家的武館裡,後來嫁給了少東家。沒過多久,丈夫就被人殺了。

    兩個孩子,一個遺腹子七個月,生下來就沒睜開眼,胎死腹中;另一個兩歲半,掉井裡淹死了。

    妹妹出嫁後,被虐待而死,我為了給她報仇,搭上了公婆和武館。像我這樣的人,若沒點聲音在耳邊說話,是活不下去的。”

    她用一種極其平淡且空曠的語調,講述她的磨難。

    說起來輕鬆,顧輕舟套用在自己身上想想,頓時渾身泛寒。若這是她的遭遇,她只怕活不下去。

    顧輕舟聽罷,怔愣半晌,想要安慰她卻不知該撿了哪一句話說。

    噩運就好像旗袍的口子,撕開了一條,非要把整件衣裳都毀了才罷休。

    顧輕舟見過慘事,秦九孃的遭遇可謂悲慘萬分。

    任何的安慰,都是隔靴撓癢。顧輕舟那些小悲傷,在秦九娘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她珍惜的人,大部分都活著。比她的性命還重要的司行霈,也在她身邊。

    良久,顧輕舟才把情緒收斂好,說:“節哀。”

    這聲節哀,是情真意切。

    “不哀了,也沒那麼多精力去哀。”秦九娘說,“既然活了,就得活下去。”

    顧輕舟嗯了聲。

    她把秦九孃的事,默默記在心裡,細細品味著,就想人這一生,真不能任由自己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