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昀 作品

第12章 第 12 章

舒筠根本不知參湯有別,這老參湯果然有奇效,舒筠在鹹安宮住著幾日戰戰兢兢,頗有些神色不濟,今日喝了這參湯神采奕奕地踏進了學堂,就連上午夫子講課她也聽得入神,還做了不少抄注。




 淑月公主捱了訓,面子上怪不住,藉口生病沒來學堂,舒筠落了個清淨。既然她搬去了儲秀宮,於裴鉞而言便無顧慮,便交待舒筠以後晚邊去藏書閣用膳,舒筠也樂得晌午能歇一會兒。




 下午又是晏夫子的課,晏夫子為人嚴苛,不苟言笑,學生們都極怕他。




 今日夫子所教為千古名篇《岳陽樓記》,此文宏遠清越,氣勢激昂,讀起來朗朗上口,上回便是這位夫子罰她站在廊廡外,舒筠不敢大意,正襟危坐跟著念讀。




 謝紜一雙眼暗中睃了舒筠幾回,她這個人心裡藏不住事,打聽不到舒筠的來歷,便想著折騰她一番,於是趁著晏夫子提問的檔口,她便大著膽子開口,




 “夫子,昨夜舒家妹妹說她可一字不差背下這篇,不如讓妹妹當眾背誦,也好給咱們樹一個榜樣。”




 舒筠嚇得筆都扔了,她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她慌措地盯著謝紜,謝紜朝她無辜地眨眨眼,甚至還拱火地問最左邊的李瑛,“李姐姐,你說是與不是?”




 李瑛這回沒拆她的臺,也沒看舒筠一眼,淡聲道,“是有這麼回事。”




 她們倆若聯合整一個人,那這個人就沒逃了,大傢伙幸災樂禍看戲,唯獨崔鳳林朝舒筠投去擔憂一眼。




 紗簾對面的裴彥生登時便要起身替舒筠推脫,卻被身側的裴江成拉了一把,




 “謝紜和李瑛是什麼性子,你越護著,她們越得寸進尺,背不出來也不打緊,無非就挨頓戒尺。”




 裴彥生咬著牙坐回去。




 晏夫子歪在圈椅裡,目光朝舒筠投來,“是你?”




 舒筠是唯一一個敢在他課堂打瞌睡的人,晏夫子對她印象不好。




 舒筠絕望地閉了閉眼,起身施禮,“夫子,我背不好。”




 夫子臉色微冷,“老夫已講了一個時辰,你總不至於一個字都記不住?莫非又打瞌睡去了?”




 眾人鬨堂一笑。




 舒筠臉給脹得通紅,只能硬著頭皮上陣,這一緊張好一會兒都想不起怎麼開頭,她囁喏了半日,方才結結巴巴開口,幸在今日專注,也嘗試著記了一些,第一段是背下來了,可後面的無論如何都記不起,她深吸一口氣道,




 “夫子,我是第一次讀這篇文,只記得這些了....”




 這是在委婉地抗拒謝紜的汙衊。




 謝紜豈能認錯,滿臉委屈地起身,朝夫子蠕著嘴,“夫子,我昨夜明明聽到她在誦讀,估摸著是自己沒記全,便尋藉口,罷了,就當我多嘴,夫子罰我吧!”




 她伸出手。




 晏夫子抬眼掃了二人一眼,倒是沒起身,只淡聲道,“明日你們二人同背,誰背不出來我打誰板子。”又遙遙用戒尺指著舒筠,“今日的記下,明日背不出來一起打。”




 舒筠小臉一跨。




 謝紜卻洋洋得意地勾了勾唇,她早就料到夫子會這麼做,這篇文她十歲那年便背下來了,至於舒筠,看她笨手笨腳,磕磕巴巴,怕是第一次讀,一個晚上的功夫她能記得多少?




 這時,李瑛忽然掀眼看著她囂張的側影,“夫子,依我看,一篇《岳陽樓記》可彰顯不出謝妹妹的才情,怎麼著也得將《滕王閣序》加進來吧,再不濟,背《左傳》也成啊。”




 謝紜笑容僵在臉上,她扭頭狠狠睨了李瑛一眼,那《滕王閣序》她雖背過多次,但此文辭藻華麗,對仗工整,裡頭尚有不少生僻字,一不小心就容易出錯,舒筠背不出來眾人不會在意,她若背不好就丟大臉了。




 這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謝紜與李瑛鬥了這麼多年,豈會輕易認輸,便冷笑道,“這麼說,李姐姐也要加入戰局咯?”




 李瑛頷首,“這是自然。”




 謝紜驕傲地抬起下頜,“那就再背一篇《墨竹賦》。”此賦為宋代文人蘇轍所作,而李瑛的祖父李相名諱李轍。




 李瑛眯了眯眼。




 學堂便熱鬧起來,大家各抒己見,到最後演變為所有人參與,背出一篇可免罰,背出全部名篇有賞,由此,又多加了幾個篇目。




 這些文章去年夫子便在學堂講過,各人擇選一篇熟悉的均可過關,不過是為難舒筠這個新手。




 放學後,舒筠捧著課帖上的名錄面色發苦。




 這裡頭的五篇她一個都背不出來。




 烏金西垂,斜陽洋洋灑灑罩下一抹餘溫。她無精打采抱著學囊要出英華殿,以謝紜為首的幾位姑娘圍堵過來。




 舒筠見她們面色不善,抱著學囊後退一步,脊背在門框磕了一下,她嘶的一聲疼,警惕睇著謝紜,




 “你還想做什麼?”




 謝紜穿著一件短臂薄褙,一條十二幅湘裙,膚白貌美,整個人豔麗地不可方物,她撩了撩額髮,“好妹妹,你別誤會,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