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池貓咪 作品

第636章 死去

 黑燈瞎火中,村長赤著腳站立在地,娓娓道出那樁舊事。 鄭連和魏世,兩個老差人久經沙場,再荒誕的事情,再惡的人他們都見過。 聽了這故事眼皮都沒抬一下。 涉世未深,同為盲人的玄澤卻難以接受。 他天賦異稟,有師門關照便是眼蒙黑布也能視物。 還以弓箭為武器,可百步穿楊。 但他很清楚,眼前一片黑暗是怎麼樣的一種痛苦。 周遭及腰高的荒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玄澤彷彿瞧見了當年那個倉皇躲避的盲女。 身在黑暗中又不常出門,被所有熟悉信任之人敲打。 那女子活生生嚇瘋。 被關在地窖中時,又過著怎樣的日子? 玄澤心中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難受。 魏世性子開朗些,看出他這小菜鳥感同身受在想些什麼。 沒說話,攬著他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胳膊。 極端的執念和情緒才能化詭,巡夜司打交道的,註定是這些極惡之物極惡之人。 鄭連心思硬些,斜眼看了一下玄澤後,移開視線追問道:“之後呢?顧家有什麼異常?” 只著中衣的村長,站在風中瑟瑟發抖,不知是冷還是怕。 “從前都還好,那盲女被關在地窖,顧長衛看得嚴,村民後來都沒見過她。” “偶爾路過時,聽見地窖有人哭,大家雖覺得可憐,但誰也不敢管人家的家事。” 這種傷人的武瘋子,便是再可憐誰敢去救? 救了誰又能擔起責任? 因此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連這女子的孃家人都不管,外人多什麼事。 要是一直這麼相安無事,倒也沒什麼,但是兩年前,出事了。 “各位官爺可有注意到,我們村中家家戶戶門上都貼著黃符?” 村長指著黑黢黢的村子方向。 將村長從家中綁出來的兩個靖寧衛同時一點頭。 村長苦笑道:“從兩年前起,村中入夜便常聽見有人在屋子各處哭泣。” “只要有黑暗的地方,便有哭聲。” “只有點著燈,才聽不見那哭聲滋擾。” “可是燈油昂貴,誰家徹夜點燈耗得起啊。” 聽到這時,鄭連猛地叫住村長:“你們是說,整個村子都能從黑暗中聽見哭聲?同一時間?” 村長點頭:“是啊,那哭聲並非去了你家便不來我家。” “有黑暗的地方,都能聽見哭。” “一到夜裡,好像百鬼哭墳,整個村子都不消停。” “開始,我們只以為是什麼邪祟入村,根本沒往顧家想。” “直到有一次,一個老人聽出來,這聲音正是顧家的瘋婦。” 大半夜在野地裡說這些,村長生出一身雞皮疙瘩:“我們去找顧家,顧長衛不在,只有顧遠。” “從顧遠口中我們才得知,原來那瘋女人早些日子死了!” “村裡有衝動的小夥子,打了顧遠一頓。” “顧遠沒得法,出銀錢請道人來,家家戶戶貼了黃符,事情這才消停。” “消停?”鄭連眯了眯眼睛。 這些事情,哪有那麼容易消停! 他問道:“可知道顧遠孃親屍身埋在何處?” 作為拜火神教資深信徒,鄭連辦事簡單粗暴,不管什麼玩意,先燒一下再說。 村長卻被他問住:“這……我們也沒問啊!” 那女子可憐,既然黃符已經解決了事情,他們還問人家墳墓位置做什麼? 又不是要做那挖墳戮屍之事。 鄭連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接著問道:“顧遠擅長種花嗎?” “你們可知道他種出了一株海棠花王?” 村長卻比鄭連更加驚訝:“顧遠那窩囊廢,會種花?” “他連自家院子的菜地都侍弄不明白。” 生在這樣的環境,顧遠打小就被湊出了窩囊脾氣。 他爹喝醉了揍他,去給他娘送飯打掃便溺時,武瘋子孃親也抓咬他。 這種環境下,顧遠養成了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性子。 是遠近聞名的窩囊人。 他種花,還能種出花王? 村長將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絕無可能!” 鄭連眉頭緊蹙,現在的問題全都集中在了顧家。 還想多問,可村長已經再說不出別的。 嘴上一個勁討饒:“各位大人,顧家惹了什麼事那都是顧家,跟我們村子跟小人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被一票穿著魚服的彪形大漢圍住,村長心中畏懼難以形容,討饒時聲音大了些。 夜裡聽著格外響亮。 遠處蓑草突然傳來些聲響。 眾人齊齊轉頭去看。 黑暗中之隱約見得蓑草起伏。 鄭連歪頭示意屬下去查看,玄澤卻已經先一步摘下後背揹著的長弓。 張弓搭箭,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射去。 箭尾的白羽,在夜中如一條銀線。 打著旋扎進蓑草之中,那處頓時爆發出一個慘叫呼痛聲。 三個力士拔刀出鞘,貓著腰三步並做兩步衝入蓑草。 幾息之間,從蓑草中拖出一個人來。 血滴滴答答淌了滿地。 這人抱著腿,像是死狗一般被拖進香灰鹽圈。 村長立時激動:“顧長衛,他就是顧長衛!” “這孫子定是在外喝了酒回家,路過偷聽的!” 現在的顧長衛對村長來說,就是救命稻草。 黑燈瞎火中將人認出後,立時指認。 顧長衛被玄澤的羽箭射穿大腿,正捂著血泉似的腿哼哼。 聽了村長的話,抬頭露出一張典型的酒鬼臉來。 他一張嘴,滿口臭氣:“我沒故意偷聽!” “我就是在城中聽聞我兒……不,聽聞顧遠贏了鬥花大賽,有、有獎金。” “我就回來問問……” 顧長衛驚懼的視線,從鄭連等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