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景佑好整以暇,眼看他們陷入不可言說的焦躁,只覺得有趣至極。

 慕燃險些沒控制住自己,一雙眼直往景佑身上走,催促之意不言而喻。

 景佑神情淡淡,足足過了五分鐘,吊足了胃口之後,他才彎彎唇,笑意盈盈地開口:“我要聯邦戰神——”

 “淮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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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邦使者帶著皇太子新提出“條件”離開了。

 慕燃卻再也壓不住,噌的一聲站起來,怒目看著景佑:“景佑你什麼意思?不是說好了要左珩的嗎?怎麼能臨時變卦……”

 景佑看著他沒說話,墨黑的眸凝一層冰,卷著徹骨的寒流。

 獨屬於皇太子的威壓毫不留情當頭壓下。

 慕燃罵了幾句,被他看得心慌,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最後徹底熄火。

 自兩人重逢以來,景佑向來溫言好語,他還沒見過景佑這樣的神情。

 隱秘的審視,不動聲色地打量。

 那是徹徹底底的,上位者俯視奴僕的眼神。

 大殿內眾人連點聲響都不敢發出,只聽景佑聲線冷然,一點情面沒留,重重壓在剛回國的元帥獨子身上:“我做什麼決定,要你來質疑?”

 慕燃急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還是說。”景佑冷睇著他,“在聯邦住了太久,你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

 在聯邦,崇尚人人平等,當然可以用你我來互相稱呼。但是在帝國,尊卑階級分明,對別人盲目稱你我,就算是被打死了都沒處說理。

 更何況,以慕燃一個無功無爵,靠著父輩蔭庇的“二代”,在景佑面前,讓他跪著說話都是恩賜,還提什麼你我。

 在前世,景佑顧念他剛從聯邦回來,受苦太多,對他頗為寬容,再加上他本來也不是個喜歡擺排場的儲君,是沒有約束他這些的。

 只是,放縱之下沒得到感恩,反而養出了一匹白眼狼。

 在慕燃為愛奔逃的那些年,景佑想過很多次。

 慕燃要是真移情別戀,他開誠公佈,景佑不會糾纏這段“親事”。

 但他一個字都不提,他一邊享受著作為景佑未來王夫的待遇,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一邊和左珩曖昧不清,許下海誓山盟。

 等到最後東窗事發,還要倒打一耙,說景佑太過高高在上,把他當做奴僕,他在景佑面前絲毫沒有做人的尊嚴,他做的一切都是被景佑逼出來的。

 說到詞窮理虧,他就開始抨擊帝國制度。

 一邊大力讚揚聯邦是如何如何先進美好,一邊批判帝國又是如何落後。

 給自己扯一面“解放帝國受壓迫人民”的幌子,就開始大肆入侵帝國領土,把故國化作烏有。

 景佑聽到這些時,其實是想笑的。

 他慕燃要是真喜歡聯邦的自由平等,大可以擺脫了這身“身份的束縛”,去聯邦追求自由的空氣,聯邦大門常打開,從沒說不接受帝國移民。

 但他被景佑接回帝國,整整三年,從沒動過移民聯邦的心思。

 為什麼?

 因為自由平等管不了他吃喝拉撒,在聯邦,他就只是一個普通公民。

 但是留在帝國,他卻是帝國元帥之子,皇太子的未婚夫,是他口口聲聲唾罵的特權階級。

 他捨不得。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會離開,放棄這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和潑天權勢。

 景佑不再看臉色灰敗,隱隱含有屈辱之色的慕燃,起身緩步走出議政廳。

 “淮裴送到之後,直接送到我寢宮。”

 他的聲音遠遠傳來。

 兩旁的侍衛都低下頭去:“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