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輪吹夢 作品

第 111 章 登頂之路47

斷瓦殘垣,滿目瘡痍。

遠程導彈波及到核反應堆導致爆炸,造成的結果不亞於直接引爆核/彈,在爆炸的瞬間會釋放出強烈的氣壓波和熱輻射,以及大量的有毒放射物質,整座城市都變成一座巨大的有毒熔爐,爆炸範圍裡的建築和活物在那一瞬間就會死去,高溫導致蛋白質碳化,因此在路上時寒黎看到的屍體都是漆黑的,無論人類還是喪屍,動作都停留在爆炸之前的那一刻。

他們已經有些接近爆炸中心,蕭晴開始咳嗽起來,時寒黎不知道她要把他們帶到哪裡,這種景象讓人沒有慾望說話。

蕭晴最終還是沒有開進最中心的範圍,她說那部分她之前進去過,是完全不可能有活人的,不說爆炸本身造成的衝擊,現在裡面的輻射濃度也能達到上百個單位,他們幾個進化者進去後立刻感到嘔吐和皮膚髮麻,在頑強地搜尋一個小時後出來,有人就開始出現典型的輻射病症狀。

她一直在注意時寒黎的表情,甚至沒有怎麼掩飾,時寒黎始終望著窗外,天色陰沉,她像一尊無悲無喜的佛。

蕭晴暗歎了一口氣。

時寒黎仍然沉默,她大概能猜到蕭晴在做什麼,但她不想回應。

風棲說:“蕭晴姐,阿黎和傳言中不太一樣,是不是?“很不一樣,但我明白為什麼會傳出那種傳言。蕭晴說,“無論善人還是惡人,最本質的反應總騙不了人。寒黎,你的性格不適合去中心基地,以你的實力,這天下到處都可以為家。”

時寒黎冷不丁地問:“蕭晴,你知道中心基地在抓預言中女孩的事麼?”

蕭晴愣了一下,說:“負責這件事的和我們不是一個體系,末世之後上層權力結構經過整改,軍隊不只是屬於軍部的了,嚴格來說,給我們下令的是龍坤議長,你說的這個,應該是戴總司令下的令。”

“他們判斷該抓哪些女孩的依據是什麼?”

蕭晴搖搖頭:“具體的情況,只有上層和負責執行任務的部隊知道了,我們只知道在預言中有這麼一個女孩,不只是上層,所有人都在希望能找到這個女孩吧。你剛才說抓?你們遇見過他們麼?”

她看起來並不知情,風棲臉色不太好看:“蕭晴姐,他們恐怕不只是抓這麼簡單,他們是在打著執行命令的旗號,公然用暴力機器欺壓民眾。”

蕭晴臉色一沉,她沉默片刻,說:“軍隊裡也不是隻有好貨色,現在秩序崩塌,約束比以前無力很多,很難保證上面的命令下來是什麼樣子,執行的人又是什麼樣子。我不是為上面辯駁,但有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

時寒黎轉回頭看向她:“你見過龍坤和戴嘉實麼?”

“見過。”蕭晴說,“那是末世之前的事了,龍坤議長之前還是副議長,末世剛爆發的時候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前議長的秘書感染了,把他當場咬死。他比戴總司令要年輕,行事手段也更大刀闊斧一些,但他並不是激進派,能成為議長也算是順理成章和眾望所歸吧。至於戴總司令……我不怎麼了解他, 聽說他出身草根, 也是人近晚年才登上高位,據說人挺和藹,總是笑臉迎人。”

“寒黎,聽你們的意思,這個命令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剛才我還在勸你不要去中心基地,但現在我還是希望如果可以,你能去一次。”蕭晴認真地說,“如果事情真的像最糟的那樣,除了你我不知道還有誰有力量去改變。”

“聽你的意思,你似乎對那兩位印象不錯。”時寒黎平靜地說,“你不信任他們麼?”

“我曾經信任他們,但人是會變的。”蕭晴眉眼凌厲,“這天下有能者居之,德不配位只會給本就千瘡百孔的世界雪上加霜。”

風棲露出訝異的神色,時寒黎也眉梢一動。

從剛見面開始,蕭晴表現出來的就是標準的高尚軍人,她盡忠職守,把其他人的命放在自己之前,即使得知了至親的死亡,也沒有任由自己沉湎於悲傷,她記得災區裡還有等著她的人、

但是從信任到得知真相後的改變,她甚至沒有什麼過渡,說明她原本的想法就是這樣,只是之前她認為龍坤和戴嘉實是“有能者”,所以她選擇他們,信任他們。

時寒黎說:“你和我只是第一次見面,就這麼信任我麼?無論是我的實力,還是我的人品,你都沒有了解過,卻如此草率地和我說這些。”

蕭晴這次沉默了很長時間,時寒黎一直在看著她,注意到她望著前方道路的眼睛裡,隱隱有些水光閃動。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我之前做過一個夢。”她好像突然說起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就在三個多月之前,我夢到了小顯。”

三個多月前,正是蕭子顯犧牲的時候。

“我很少夢到小顯,在他也進入軍隊之後,我們兩個聚少離多,甚至連電話都很少打,他是秘密特種部隊的隊長,我也常年有自己的任務,我們之間的聯絡,好像僅限於對方生日那天發的一條信息。”蕭晴的聲音輕下來,“上一次我見他,是在三年之前,我難得休假,去丹原市看了他一眼,真的就是一眼,他從營區裡出來,匆匆地抱了我一下,我恍然發覺他已經長得那麼高,那麼結實,又那麼黑了。”

三人都保持著沉默,蕭晴現在不需要他人回應,只是想要說點什麼,但她很快就自己發覺了問題,“對不起,我已經很久沒有提起小顯的事了,不小心說得太多。我很少會夢到他,要夢到也多是他小的時候,我們父母出車禍去世的那一年。那年我剛剛十八,小顯只有十歲,沒有親戚願意接受我們,我借貸去上了軍校,靠獎學金和打工的錢供我們兩個上學,他知道我多辛苦,我也知道他有多愛我。但是就在三個多月前的那一天,我夢到他了,他和我說,他很熱,讓我打開空調。夢裡就是這麼怪誕,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空調,就給他打開了,然後他看了我很長時間,說姐,我要走了,如果你以後見到我的朋友,幫我照顧他們一點,還有,相信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