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個甜粽 作品

第 94 章 感染

實驗室內,臨時發電機發揮著作用,天花板上一盞盞的燈亮著,裡面門道很多,祁倦蹲下身,把一個紙盒子扛上了肩膀,長長的甬道里邊總會讓他回想起躺在研究所床上孱弱的人。

那是刻在黎弛的生命裡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扛著紙箱子快步邁過迴廊,抵達了出口。

在來來往往的人裡面,黎弛的視線緊跟著祁倦,祁倦進出好幾次,每回他看過去,都能和黎弛對上眼,每次對視上,黎弛都是微微仰著下巴,黑眸發亮,像是在告訴他,他會盯緊他,哪怕他的上半身被紙盒子擋住,他也能完美的捕捉到他的身影。

這也不算什麼稀奇事兒,畢竟兩人一起生活了那麼久。

黎弛高高揚起的脖頸,跟朵凜然的薔薇花似的,無意識的綻放著。

祁倦忍不住勾了下嘴角,輕輕一哂,還挺聽話,有在認真的履行承諾。

傍晚時分,一輛輛的車子都裝滿了,近兩個小時,附近的喪屍都沒有再出沒過,祁倦坐在樹下的石頭上,手肘隨意搭在大腿上歇著,黑色靴子上沾了灰塵,他心底不知道怎麼跳得有點慌,說不上什麼感覺。

面前遞過來一瓶水,他看到了一雙球鞋。

“三十六次。”黎弛在他旁邊坐下,側頭過了頭。

祁倦擰開蓋子喝了兩口水,輕輕喘著氣,身上熱騰騰的快能冒氣兒了,反應過來黎弛的這個數字是數了他進出了多少次。

“幹得不錯。”祁倦隨口誇道。

黎弛抿了抿唇,唇角帶了點小小的弧度。

祁倦拎著衣襬隨意擦了下臉上的汗,黎弛看到他腹肌上也都是汗,一塊塊的肌肉都有了光澤。

肚子陡然一涼,祁倦腹部霎時間緊繃了下,抓住了那隻作亂的手:“耍流氓耍得得心應手啊。”

黎弛被他擒住的手指尖摩挲了下,說:“好多汗。”

祁倦鬆開手:“知道還摸,不嫌髒呢。”

“姐夫的不髒。”黎弛說。

祁倦心底跟被貓用肉墊撓了下似的,沒有說話,又喝了兩口水,祁倦這人懶,有些事很多時候懶得解釋,也懶得去深究裡頭的含義。

這段時間黎弛乾的事,說的話,都叫人挺難不想偏的。

但他沒有提,也沒有戳破。

黎弛還垂著眸看著他衣襬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在懷念自己逝去的腹肌,還是在想什麼。

祁倦嗤笑了聲,擰緊蓋子,撩了下衣襬:“怎麼,還沒摸夠?要不你再多摸兩把?”

小流氓。

黎弛紅著臉,收回視線,輕輕搖了搖頭:“不摸了。”

萬一摸出事了怎麼辦?萬一祁倦又賴他是罪魁禍首,要他來滅火……那也太快了點兒,而且這裡人這麼多,都沒地方藏。

還是不摸了。

見他“知難而退”,祁倦喉間發出一聲笑。

“倦兒。”王派派找到了祁倦,走了過來,扔了兩份吃的,“聊什麼呢?”

“老吳呢?”

“被叫去清點東西了。”

這次任務還挺輕鬆,王派派道喪屍比他想得少。

風沙飛揚,祁倦總有幾分不對勁的直覺在心頭盤旋,這裡可以說是他有史以來,接過的任裡,喪屍最少的一次。

直覺這玩意兒挺虛無縹緲,但祁倦依靠著自己的直覺,避開了好幾次危險,所以他有點兒在意。

“啪嗒”——一滴水滴在了祁倦手腕上,第一下他沒反應過來,第二下抬起頭。

下雨了。

他心陡然一沉。

這陣子天干旱很久了,當一件不尋常的事情出現時,往往意味著又有了新的變化,《末世》劇情裡的第一次下雨,是喪屍迎來了二次進化,簡而言之就是升級了,更難打了。

人類在變強,喪屍也是。

祁倦倏地繃直了身,手裡礦泉水瓶捏緊了,王派派還在說的話停在了半路,問他怎麼了,下一秒,他旁邊的黎弛突然抬起了頭。

“下雨了。”黎弛伸出手接住了雨水。

祁倦叫王派派先叫老吳他們一起避避雨,別在外面待著了,王派派看他臉色不太好,心下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上一回的喪屍也只有這麼點?”祁倦說這地方有點怪,離市區這麼近,但這麼久都沒碰見點喪屍。

王派派皺了皺眉:“我先去找隊長吧,讓他安排先離開。”

“來不及了。”祁倦說,“從這裡走必須得經過市區那邊,如果喪屍都在那邊,那特麼就是給人送自助餐。”

如果喪屍都在那邊,那他們這隊伍很有可能全軍覆沒。

“聽你這話,喪屍還會埋伏?”

誰都知道喪屍是沒有智慧的生物。

祁倦身後傳來一道聲音,他轉過身,是這支隊伍的隊長,男人是退伍軍人,眉眼透著堅毅。

他們原定的過夜地點不是這兒,目前要避雨,不離開這地方,那只有研究所能待。

雨轉瞬之間大了,地上積攢出了一層水,風也很大,彷彿能把人吹翻,大家多了幾分緊迫感。

祁倦和黎弛往研究所門口去,門口已經排了一堆人,雨下得有點大,祁倦把手裡拎著的外套蓋在了黎弛身上,黎弛這動不動發燒生病的破體質,淋一場雨也不知道會不會又病了下去。

黎弛攥住祁倦的衣襬,沉默的跟在他身邊。

天色完全的陰沉下來,耳邊都是淅淅瀝瀝的雨聲,隊伍在挪動著,不知過了多久,黎弛轉頭往身後望了眼:“姐夫。”

“嗯?”

“我們走快點吧。”

地面好似在震動,這震感一開始很弱,幾秒之後變強了,有人驚呼了一聲,四面八方成堆的喪屍湧來,在夜裡張牙舞爪的,組成了一個包圍圈在縮進,異能者有序的開始應對,但很快,他們發現,突破了一個口子,喪屍會立馬補上那個口子,密不透風。

意外突生的時候從來沒給人留下思考的餘地的。

人群立馬慌亂了起來,都在擠著進研究所。

喪屍太多了。

黎弛和祁倦被身後的力道衝開,黎弛咬著牙,伸手去抓祁倦,沒抓住,外套掉在了地上,被人踩踏。

“別擠!都他媽給我排隊!”有人喊著。

黎弛的手在空中落空,他的黑眸緊緊的盯著祁倦的方向,雨水砸在臉上,他只想抓住祁倦,張嘴呼吸間,胸膛肺部都在隱隱作痛。

先前被按耐下去的陰鬱浮上了心頭,黎弛腮幫子鼓動。

滾開……都他媽滾開!

人頭攢動,焦躁持續蔓延間,他空中的手被一隻寬大溫厚的掌心牢牢握住,隔絕了砸在皮膚上的雨水,那一塊皮肉都好似回了溫。

祁倦擠過去,才握住他的手,就見他身後一隻手攀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往後扯,在危險來臨時,人先想到的大多都是自己。

媽的。

祁倦有點煩躁,這一茬接一茬的,沒完了是吧。

他擠出了人群,抓住了那人的手反手一掰,那人“嗷”的叫了聲,在這環境下沒人聽得見。

“你他媽再碰一個試試。”祁倦頎長的身形和一身強大的體魄給人壓迫感強烈,冷著臉站在那男人面前,眉眼盛氣凌人。

男人大氣不敢出,只嗷嗷叫喚,急切的用另一隻手扒拉著他手臂,下一秒,男人眼睛變得灰白,不掙扎也不叫了。

“姐夫!”黎弛瞳孔緊縮,最先察覺到了異常,緊緊握著祁倦的手,拉著往後退了兩步。

他被感染了。

祁倦在他再撲過來時一腳踹了上去,喪屍想再爬起來,“嘭”的一聲槍響,喪屍頭頂開了個洞,倒在了地上。

一人拿著槍走了過來,喊著“一個一個進”。

一場大雨還在持續,地上有了積水,混合著血跡。

最後一批精疲力竭的異能者進入,研究所的大門合上了,祁倦身上淋溼了,屈腿靠牆坐著,拽著衣襬擰出了水,他把頭髮往後捋了捋,黎弛挨著他坐著,他手一放下,黎弛就握上了。

祁倦讓他把外套給脫了,溼衣服穿身上容易病,黎弛利落的拉開拉鍊脫了扔到一邊,脫完立刻又握住了他手,生怕他丟了。

兩個大男人牽手挺怪的,但看黎弛這緊張勁兒,祁倦還是沒把手抽出來,也許是這環境讓他想起了那些糟心事兒。

他回握住黎弛的手安撫著,閉著眼嘆了口氣,挺累的,這他媽比高峰期擠地鐵還累人。

所以說,他最煩去人多的地方了。

祁倦思維發散間,旁邊人群又熱鬧了起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人發燒了。

先前在外面混亂,有人身上受了傷,沒有立馬變異,這會身體燒了起來,祁倦偏頭看過去。

“大家安靜。”隊長站出來組織紀律,讓他們互相檢查一下身上有沒有傷。

祁倦感覺握著他的手一下緊了,他看向了黎弛,黎弛繃著唇,低頭牽著他的手,面色有些白,黑色溼發搭在額間,如一頭落水的小獸,警惕著所有的人。

“怎麼了?”祁倦低聲問,“你……被撓了?”

“沒有。”黎弛說。

他這緊張得有點過了頭,是在隊長說完那句話後……祁倦低下頭,黎弛攥著他的手指尖泛了白,勒得他手都有些疼了。

“黎弛。”祁倦說,“鬆手。”

黎弛不說話,也沒鬆手。

祁倦嗓音低沉又透著分罕見的溫柔,哄著人:“聽話,鬆手。”

黎弛的手慢慢的鬆了力道,他掌心下,祁倦的手臂靠近腕骨的地方,有三道劃痕。

“沒事的,姐夫。”黎弛輕聲說,“沒事的。”

他像在安慰祁倦,又像在安慰自己。

這事瞞不住,祁倦也沒想瞞,他看著手臂上的傷口,靠,這麼紅三條呢,都破口子了,他居然沒點感覺,啊……也可能是被黎弛的手給握麻了,根本沒在意。實驗室內,臨時發電機發揮著作用,天花板上一盞盞的燈亮著,裡面門道很多,祁倦蹲下身,把一個紙盒子扛上了肩膀,長長的甬道里邊總會讓他回想起躺在研究所床上孱弱的人。

那是刻在黎弛的生命裡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扛著紙箱子快步邁過迴廊,抵達了出口。

在來來往往的人裡面,黎弛的視線緊跟著祁倦,祁倦進出好幾次,每回他看過去,都能和黎弛對上眼,每次對視上,黎弛都是微微仰著下巴,黑眸發亮,像是在告訴他,他會盯緊他,哪怕他的上半身被紙盒子擋住,他也能完美的捕捉到他的身影。

這也不算什麼稀奇事兒,畢竟兩人一起生活了那麼久。

黎弛高高揚起的脖頸,跟朵凜然的薔薇花似的,無意識的綻放著。

祁倦忍不住勾了下嘴角,輕輕一哂,還挺聽話,有在認真的履行承諾。

傍晚時分,一輛輛的車子都裝滿了,近兩個小時,附近的喪屍都沒有再出沒過,祁倦坐在樹下的石頭上,手肘隨意搭在大腿上歇著,黑色靴子上沾了灰塵,他心底不知道怎麼跳得有點慌,說不上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