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個甜粽 作品

第80章 試試

 兩人這夜當真是抵死纏綿, 吻裡頭都帶著決絕的意味,燕昭翎想,第一次, 亦是最後一次,叫他完全的擁有這人一回,來日下去了,也不算太遺憾。

 可在聽了宮憫的話, 他腦子裡又冒出了一個念頭。

 若是大紅喜服披身, 敲鑼打鼓,鞭炮齊鳴,那又是怎般的盛大。

 他見過宮憫穿紅衣,張揚豔麗,襯得那張俊俏的臉龐愈發的風流倜儻,擔得起驚鴻一瞥四字, 那時他金榜題名, 風頭都快蓋過了那一年的狀元郎, 只可惜,還未大放光彩,隨即便家道中落,翩翩少年郎如曇花一現。

 人的慾望逐步遞增, 在某一階段滿足了一個慾望, 又會產生下一個慾望。

 宮憫半闔著眼, 於是他也不曾意識到宮憫眸中那似要將他拆骨入腹的神色。

 “在想什麼?”

 “為何還分心?”

 他漫不經心的啞著聲音問, 燕昭翎支零破碎的答。

 他說,他想看梅花了。

 這酒館房中的質量不怎麼樣, 一動就嘎吱嘎吱的響, 這一響就響了大半宿, 他想看梅花,宮憫圓了他的願。

 桌上燭火都燃盡了,留下一灘燭淚。

 夜深人靜,樓下喝酒的客官都散了,小二支著腦袋打著盹,聽到有人叫他,睜開眼就看到那樣貌俊俏的小郎君,唇紅齒白的,格外養眼。

 小郎君問他可還有吃食。

 店小二打了個哈欠:“客官,這都什麼點兒了,哪還有吃的,大傢伙都歇著了,你若是餓了,廚房倒是還有些糕點。”

 這家店的吃食著實一般,宮憫給了銀子,借廚房熬了點粥,端著上樓進了房間。

 床上床簾拉著,窗戶開著透風,床簾被風吹得晃晃悠悠,一隻手自床簾縫隙中掉出來,搭在床邊,骨節清瘦,指甲蓋的弧度圓潤,肌膚白得似要透明瞭,活人氣息微弱,彷彿從哪個亂葬崗裡爬出來的千年老鬼。

 “啪嗒”一聲輕響,宮憫把托盤放在了桌上,伸手拉開了床簾,燕昭翎趴在枕頭上,身上泛著一股子懶勁兒,墨髮蓋住了背,呼吸淺淺,宮憫將手伸過來時,他拽住了他的手。

 “我讓人去尋了衣裳,別人穿過的,先將就著穿穿,明日給你去買新的。”宮憫說。

 之前的衣服一路走回來都被颳得不成樣了,汗臭都浸入味兒了,沒法再穿。

 “我煮了點粥,你吃點兒墊墊肚子。”

 燕昭翎還在捏著他手,便是這雙手,方才揉得他耳垂到現在都還發燙,他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宮憫碰了碰他額頭,該清理的也都清理乾淨了,應當不會發熱。

 燕昭翎喝了粥,宮憫給他上了藥,似是忙得停不下來,忙完上了床,躺在裡邊,想還有沒有遺漏之處,腦子裡像是一刻也不能停歇下來。

 有些東西,不能去深想,一旦去深想便是難以宣之於口的揪心。

 宮憫他翻過身側躺著,燕昭翎背對著他,他手一抬,指尖往下一滑:“睡著了?”

 猝不及防的燕昭翎渾身一顫,背上那羽毛般輕掃而過的觸感猶存,他後勁到現在都還沒過,被他這一碰,渾身都激靈:“你……別動手動腳。”

 “我剛進門的時候聽見你咳嗽,嗓子不舒服?”

 燕昭翎愣了愣:“外面聽得見?聲音很大?”

 “還行吧。”宮憫隨後明白過來他在意的點,壓著嗓音道,“你也沒叫,這麼晚了,應是都睡了,沒誰無聊到聽牆角。”

 燕昭翎:“……”

 罷了。

 他還在想宮憫床上說的話,都說男人床上的話都信不得,但這人是宮憫,也不是不能信。他在床下都是胡說八道,說正經話的時候不多。

 “那年狩獵,我與二皇子打獵,滾下了一個坡道。”宮憫說,“猶記得有人揹著我,將我背到了山洞中,但他腿上傷了,走路趔趔趄趄的,後來醒來,看到了二皇子,他腿摔折了,我便以為是他。”

 只是那時他心底有些感覺不對勁,二皇子摔成那般,又怎還能將他背到那去,且他中途模糊醒來過一次,看到了那人衣袍上的血,但是二皇子認了,他便以為是看花了眼。

 那時他與燕昭翎的關係已經小有摩擦。

 “王爺,當真什麼都不和我說嗎?”他問。

 燕昭翎那時生性如此,說得少,做得多,被別人搶了佔了恩,也吃下了這悶虧,後來不提,是沒有必要再提。

 那年的秋季狩獵,獵場不知為何出現了狼,燕昭翎被人誘到那處,烈日當頭,他背脊生出寒意,盯著狼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往後退去,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枯樹枝,一聲響,狼像是得到了訊號,朝他撲了過來。

 他摔倒在地,心跳得不尋常的快,咬牙用木棍抵住了狼的嘴,隨後,他聽到了馬蹄聲,還有人在說話。

 “那是什麼?”

 “狗?”他聽到了宮憫散漫的聲音說,“這地方怎麼還有狗——唉不對,好像是狼,你看那尾巴……”

 那會燕昭翎全身力氣都放在了擋那頭狼上,一絲氣音都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