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神大白 作品

第80章 第 80 章



 在原劇本中,永明帝死去後,曹氏也因曹睿之被五馬分屍而徹底失去了最後的血脈,曹氏和謝氏都可謂是滿盤傾覆。


 然後,現在在湛兮心中,還是彆彆扭扭、傲嬌又可愛的太子登基了,但是原劇本中登基的太子,不是湛兮所接觸到的太子。


 那不能說是一個明君,亦或者是暴君,或許原劇本給他的評價詞是最合適的——“既是門閥士族的終結者,又是大雍王朝的掘墓人。”


 因為社會資源分配不均,政治上世家大族壟斷上升渠道,經濟上世家大族實行土地兼併等等問題,大雍朝整體情況是風險暗藏。


 太子登基之初,還算得上是個“明君”,他很努力地在和那些世家大族各種鬥法、周旋,為他的子民擠壓出生存的空間。


 可是就算是一個天生的權謀怪物,也是會被數不盡數的陰謀詭計和接二連三面對慘痛現實的無能為力逼瘋的。


 到中後期,太子選擇了一條最簡單粗暴道路——舉起屠刀,屠戮氏族。


 太子成功了嗎?得到他想要的了嗎?


 湛兮沉重地合上了《團寵小國舅》,所謂成功與否,要如何界定呢?太子或許是成功的吧,至少,在他活著的時候,在他當政的時候,他強有力地把控了整個大雍,讓所有反對者都噤若寒蟬。


 整個大雍朝都因為這個血腥的暴君,而煥發出了生機,平頭老百姓得到了能活下去的生存空間。


 太子是個好皇帝,他一生兢兢業業,不曾有絲毫懈怠,最後不到四十歲,就老得像六十歲一般,身體每況愈下。


 太子不是一個好父親,他不知為何,在親情上極為冷酷嚴苛,對自己的孩子們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情。在他身體不行的時候,他那一群兒子同室操戈,太子卻像是看戲一樣冷眼看著。


 他不是在養兒子,他在養蠱。


 他粗暴地認為,最後的勝出者就是最佳的繼承人,就像他的父親永明帝一樣。


 可是歷史證明他錯了,最後的勝出者,其實只不過是一個運氣最好的人。


 太子的繼承者沒有繼承太子的鐵血,他軟弱極了,還優柔寡斷,最後這位皇帝和世家大族們達成了和解。


 太子死後不到三年,大雍朝的一切都恢復到他登基之前,甚至因為現任帝王是歷代李氏皇族中最為無能的一位,實際的情況更加嚴峻。


 封閉的階級結界、沉重的土地壓迫、高昂的稅收……非豪門世家的人啊,終於被逼迫到了極限,然後,他們舉起了反旗。


 ******


 湛兮沉默地凝視著劇本的封面,最後嘆了一口氣,將它揮散了。


 那一場讓整個大雍朝直接步入暮年的戰爭,在湛兮看來,著實是十分令人痛心。


 交戰的雙方,明面上一方是逆賊,一方是正義之師,可是實際上,他們都是大雍朝的職業軍人,是大雍朝軍事上的精銳所在。


 明面上看,這是好幾位節度使聯合起來造反了,而實際上,這不是農民起義,這甚至不是基於個別幾個節度使的私慾和野心而爆發的戰爭。


 這是農門甚至“沒門”的精英階層們在喪失了上升通道後,領導著同為被壓迫的職業軍人們的一場——血腥叛亂。


 這是階級之戰!


 簡單粗暴的打個比方,這場戰爭,就是一個名為“大雍朝”的巨人,在左右互搏,直至其中一條胳膊被徹底撕碎,而另一條胳膊再也無法恢復。


 在那場像是絞肉機一般的戰爭中,叛軍將領“劉弒”格外出彩。


 湛兮注意到,在劇本中,大雍朝的將軍罵劉弒為“餘孽”。


 餘孽?劉弒是哪一家的餘孽?


 還有,後來更有那位無能小皇帝對劉弒的破口大罵:“逆賊可恨,鷹視狼顧,不軌之人,當刀斧碎之!”


 旁的先不說,湛兮目前遇見的,有“狼顧之相”的人,只有一個。


 那就是——高鐵牛!


 ******


 折可克大大咧咧地敲了敲書房的門,忍著笑,大聲問:“裡面的那隻鹹魚!哥哥來找你玩了,能進去嗎?”


 湛·鹹魚·兮:“?”


 折可克又敲了幾下門。


 湛兮直接起身去開門:“可可,你怎麼過來了?咦!”


 湛兮驚訝地看著折可克,只見他眼前那高大的青年,穿著一身緋色的圓領襴袍,襴袍上是同色的低調刺繡,繡的是猛虎下山。


 青年皮膚不似湛兮的白皙,是一種充滿了魅力的古銅色,但他穿上這鮮豔的紅色,卻也並不顯得突兀,主要是他那一臉的意氣風發,是任何色彩都無法蓋住的。


 折可克笑著挑了挑眉,一點都不害臊地在湛兮的面前轉了個圈,給湛兮展示他的新襴袍。


 “怎麼樣?好看吧?哥哥讓那什麼……哎呀,就最貴的那個做衣服的什麼店,照著你日常穿的做的。”


 “還行還行,你穿紅色的也好看。”湛兮其實不偏好紅色,只是他沒什麼要求,宮裡送來什麼樣的,田姑姑取回來什麼樣的,他都是直接穿的。


 折可克一點都不當自己是外人,嘴裡哼著小曲,大搖大擺地進了湛兮的書房,然後跟個企鵝似的,溜達了起來。


 “哎呀呀!你哪來那麼多字畫?你還喜歡這個?不可能吧,”折可克摸了摸下巴,“哥哥可是記得小金童你應該最喜歡玩才對呀,讓哥哥瞧一瞧,這都是誰的……哦豁!是謝太師的呢!”


 折可克笑眯眯地轉身,臭不要臉地當場自打臉:“哥哥記錯了,其實哥哥和你都最喜歡字畫了,我們都是文化人!所以,這個能送我嗎?”


 湛兮看了一下折可克指的地方,那是一副字——“精忠報國”。


 “你喜歡就拿去吧,”湛兮說,“我給你找個錦盒給你裝。”


 “哎哎呀,小金童,你真好,不愧是哥哥我最喜歡的小孩!”折可克樂顛顛地小心翼翼取下了那副字。


 “快去自己生一個,別等又過了幾年,我都不是小孩了。”湛兮翻了個白眼,掏出來一個精美的盒子遞給他。


 折可克笑嘻嘻地抓了抓後腦勺:“那什麼,我最崇拜的人,說過‘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匈奴已經不復存在啦。”湛兮說。


 “對啊,所以我是‘突厥未滅,何以家為?’”折可克的臉皮厚得不得了。


 湛兮看著他,就想嘆氣,折可克的劫難究竟是什麼?他把劇本翻爛了,劇本也是說他受了重傷,不知所蹤,根本沒說他死沒死啊。


 湛兮傾向於原劇本中,折可克是死了的,畢竟他是有著那麼遠大的目標的人啊,他十六歲就辭別父母,獨自北上,他有著這樣的雄心壯志,刻入脊骨的理想抱負,他若是沒死,怎麼會不再出現?


 苦思冥想了許久後,湛兮甚至在想,難不成折可克是腿斷了?手斷了?身體殘缺了,他精神崩潰了,不願意再回到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