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218、滅六國號角(一更)

因信陵君自縊而造成的漣漪已經平息,只有少數人在心底繼續哀悼信陵君。

再大的石頭扔進深潭中,激起再大的浪花,最終總是很快就恢復平靜。

只要是一潭死水,漣漪就只是漣漪,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就連魏國,都已經無人再提起信陵君了。

信陵君被魏王逼走的時候,就無人向魏王死諫。朱襄在頭七的最後一夜又和墓碑喝了一場,笑那後世的腐儒騙廷杖行為,倒是比這個時代好了。

宋明清文臣雖迂腐,但別人真的敢拽著皇帝的衣袖噴,還會為了心中的正義直接磕死在宮裡的柱子上。

這個時代六國大部分身在高堂的卿大夫與國君沆瀣一氣,眼中只有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的權力,與這個時代有識之士的慷慨悲歌,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這樣的矛盾,大概也是這個時代的魅力。"朱襄對墓碑道,"只是這種魅力,要與這一世無關的人看故事才能看出來。身在故事中的人,還是對這魅力敬謝不敏了。"

朱襄將酒倒在墓碑前,起身拂袖離去。

嬴小政處理一郡政務已經駕輕就熟,秦王子楚派人來給他加了一點碼,讓他總領南秦三郡之事,協調三郡運糧屯兵收稅之事。

別看朱襄自嘲他就是一個管種地的,其他政務都不怎麼做。實際上他在南秦三郡的權力堪比割據南秦的諸侯。

只是他給咸陽報告政務太頻繁,才讓他這個"諸侯"不怎麼顯眼。

現在秦王子楚將這個權力交到了嬴小政手中。

治理一個縣的人很常見,治理一個郡的人就已經變得稀少,治理一個國家的人那就是千百萬也難見一人。

贏小政已經能治理一郡,秦王子楚便讓贏小政治理一"國"一一南秦之地,與魏國和韓國還大。嬴小政若能治理好三郡,差不多就有治國之才了。

秦王子楚本來想將漢水流域諸地也讓贏小政順帶管了,但被荀子勸住。

太子權力過大對朝堂並不是一件好事。開了這個頭,將來秦王和太子的關係不好處理。

現在三郡之地的統領者名義上仍舊是長平君朱襄。這算是南秦與咸陽太遠的權宜之計。

漢水流域直達關中腹地,是秦國權力的中心,必須在秦王手中,不能假以他人,就算是太子也不行。

秦王子楚被荀子勸住,只單獨給王翦秘密詔書。

王翦學了李牧,現在卡著大別山三關的關隘之地,又在江漢平原屯田,常駐四萬精兵基本能自給自足,不需要咸陽支援,所以可以隨意調動。

秦王子楚秘密下詔,若嬴小政有需要,不需要向咸陽請示,可直接先聽從嬴小政的指揮。

他又給嬴小政寫信,讓嬴小政隨時盯著南楚國。一旦發現機會,南秦三郡和王翦的兵隨嬴小政調動。

打仗將領和兵力是其次,最難的是後勤調配。

嬴小政想要出兵,就要自己統籌安排南秦的後勤補給調配。

他身邊沒有秦國朝堂那麼多卿大夫幫忙,幾乎要自己一人做決斷。所以這對他的能力是極大的挑戰。

嬴小政看看李斯,又看看韓非,再看看蒙恬,最後把視線落在了新的下屬浮丘身上。

這四個人好像都不是什麼內政後勤人才,靠不住啊。難道只能我一個人又當君又當相?

朱襄叼著一塊紅薯幹:"嗯?"

贏小政立刻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什麼,我叫你來開會,你居然偷吃!"

在朱襄膝蓋上坐著的小成蟜使勁吞嚥,舔了舔嘴上的糖霜,道:"我沒偷吃!"

嬴小政:"......"

他先走到小成蟜面前,把小成蟜手上的紅薯幹拿走咬一口,然後在弟弟幽怨的眼神中道:"舅父,如果要對南楚國開戰,後勤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