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185、成家立業夢(二更三更,258w營養液...)

鄭國是個黑臉絡腮鬍大漢,面色有些愁苦。

  難怪他面色愁苦。從韓國被擄,與家鄉隔著千山萬水,能不愁苦嗎?

  鄭國原本是在公元前247年去秦國修水渠,暴露奸細身份之後,還能說動秦國君臣同意他繼續修下去,可見口才不錯,並非底層庶民,應該也是讀過書,有過傳承的士人。

  春秋戰國亂世,國君後人尚且淪為田間耕種的庶民,有士人淪為工匠也正常。

  朱襄叫鄭國來時,也叫上了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墨家人和農家人。

  農家和墨家原本較為嚴密的組織都已經散了,許明和相和就是最後一任首領。

  這是許明和相和為了將農家、墨家的思想傳下去所做的艱難決定。

  他們現在留在了咸陽學宮,想與荀子一樣以成為咸陽學宮教授的方式,把自己的學說傳下去。

  許明研究的是朱襄同款雜交育種,墨家則拿著朱襄給他們寫的物理化學知識琢磨。除了完成朱襄所說把技術變成知識的願望之外,他們也在重新著書,想讓農家和墨家樸素的思想變成統治者能用的"工具"。

  變成"工具"很可悲,但若連"工具"都不是,那再好的思想也只是鏡花水月,看似美妙,實際一場空。
他們得接受這個。
 不過農家和墨家雖然將組織散去,不再有"首領"。但在農家和墨家弟子心中,朱襄才是最後一任"首領",自發跟隨朱襄。

  現在朱襄雖然沒有門客,但家丁僕從如雲,基本都是這兩家弟子拖家帶口混進來搶活幹。

  秦王柱知道農、墨兩家的組織不會輕易散去,為了統治穩定,默許了這件事。

  他不是秦昭襄王,不會非把朱襄身邊伺候的人都變成自己的人,讓朱襄呼吸都不自在。

  秦王子楚繼位後,就更不用說,直接讓朱襄好好管。

  所以朱襄現在如果振臂一呼,他身邊的幾百家丁就會抽出武器,告訴你什麼叫諸子百家中的混社會的。

  墨家和農家都曾達成了非儒即墨非儒即農的成就。

  何況,朱襄身邊的儒家弟子也挺多的。

  鄭國那張悲苦的臉,在看著朱襄身邊兩位抱劍的"家丁"時就一僵,不敢悲苦,換上了一副討好的神色。

  "做吧,別緊張,先看看地圖,我要在廣陵修幾條灌溉水渠。"朱襄道,"我聽聞你在水利灌溉修建上十分有才華,若干得好,我將你推舉給秦王,成為官府供奉。"
鄭國討好的眼神一僵。
 朱襄對鄭國笑了一下,道:"我聽聞你曾是韓國官府供奉的工匠世家,若你真有本事,也能來秦國官府當供奉。待你去咸陽時,若想念家中人,可以在置辦家產後將家人接來。"

  鄭國神思恍惚了一下,然後一張被曬得黝黑泛紅的臉上露出激動的神情:"謝朱襄公!"

  朱襄道:"這位叫焦勻,也擅長水利,是修墨家學說的學者。"

  焦勻放下手中抱著的劍,對鄭國頷首示意。

  鄭國看著焦勻那精悍如猛將的姿態,捏了一把汗。

  好了,這一看就像是墨家弟子,夠兇悍。
朱襄對焦勻道:你也坐下。
 焦勻在鄭國扭扭捏捏坐下後才坐下,但劍一直放在膝蓋上,就像是威脅誰似的,看得朱襄十分無奈。

  焦勻本非秦墨,而是跟隨楚墨鉅子的人。

  秦墨和楚墨商量著合併,現在墨家組織散了,楚墨也沒走,跟隨朱襄來到南秦。

  他們本來就是楚人,算是回故鄉幹活了。

  秦墨多工匠,楚墨多遊俠,齊墨多辯者。

  現在齊墨還在稷下學宮過得很悠閒自在,秦墨和楚墨有的在秦國各地做官吏,不喜歡拘束的人就留在朱襄身邊當名義上的僕從,實際上的門客。

  所以說朱襄不收門客,其實只是沒有門客這個名頭而已。

  秦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他人也不敢說。

  在秦王柱那裡說說,秦王柱只會"擱後再議"。秦王子楚可是直接將人棄市了。

  現在咸陽城中有流言,原本以為秦昭襄王和秦仁文王時期,長平君已經足夠受王重視。現在秦王子楚繼位,之後還跟著太子政,他們這才知道什麼叫權焰滔天。

  秦王子楚巡遊路上聽到這樣的歌謠,頻頻點頭。

  說得對,說得好,朱襄你聽聽,快反省。

  焦勻就是楚墨中不想出仕的人。他身手極好,能在疾馳的馬上拉強弓。李牧說焦勻若去了北邊,一定是追殺胡人的好將領。可惜焦勻志不在此,寧願武力蒙塵。

  朱襄此次去長江北岸,李牧特意從廚房中把剁肉的焦勻揪了出來,讓他換衣服給朱襄當貼身護衛。

  李牧叮囑焦勻,若楚人真的腦子壞了來攻打廣陵,無論朱襄是否樂意,把朱襄打暈了也要帶回來。

  焦勻沒點頭,只說會保護好朱襄公。
朱襄默許此事。
 只是他看到焦勻隨時抱著一柄長劍跟在他身後轉悠,隨時一副會出劍的模樣時,別人怕不怕他不知道,他自己有點怵,害怕焦勻誤傷。

  雖然焦勻是楚墨遊俠,但那只是"傾向"。身為墨家學者,不說學富五車博覽全書,那也是"讀書人",不是隻會打架。

  焦勻對水文水利地質等知識較為了解,擅長設計舟船堤壩,與修灌溉水渠的技術道路有重合。

  李牧選定焦勻給朱襄當護衛,也考慮到了這一點。

  焦勻雖然可能因為習慣了在廚房裡殺各種美味剁各種美味的肉,導致身上隨時帶著殺氣有點嚇人,但一談論起技術上的事後,就顯得很敦實憨厚,判若兩人。

  鄭國被嚇到後狂跳的心臟漸漸平靜,認真與焦勻探討。

  現在長江三角洲的範圍比朱襄那時小很多,沒有實地探查,朱襄不會用自己前世的經驗來套這一世,只聆聽,頂多說一下自己的需求,不發表技術方面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