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行 作品

第 126 章 不同(二更合一)

“關進大牢後,便是要一直圈著了。” 承安帝和秦湛瑛商量此事時,表示他這兒能給出的最嚴厲的懲罰也就是圈禁了。

作為皇帝,承安帝還是秦氏宗室的宗主,他不能開殺秦家人的先河,哪怕是將浙王一家從宗室玉碟上劃掉也不行,這是為了防止後人效仿先人,爭權奪利的時候直接在宗室內大殺特殺,那就影響太不好了。

秦湛瑛平靜道:“浙王府不死絕,沒法給江家交代。”

承安帝:“朕已經廢了庶人秦湛麒及其親屬,但作為皇帝,我們不能用自己宗族的血去洗刷臣子的憤怒,否則君臣之別便要逆轉了,顧家全死,朕是沒有意見的。”

不看才從顧家抄出來的兩千八百萬兩銀子的面子,也要看澤國呂氏的面子,而且為了抓捕顧家,呂家和秦湛瑛佈局許久,這次是一個顧家血脈都沒放跑,連庶人秦湛麒的那位顧家妻子,都叫人給拖地牢裡等死,要殺顧氏全族以慰呂家受害者在天之靈的意願已經強烈到神擋殺神的境界,誰會不長眼的攔著這些呂家人呢?

便讓顧家血流成河,讓呂家一解多年的仇恨吧。

秦湛瑛態度堅決:“浙王一家也必須要死。”

承安帝沒想到這一向行事得體、在禹朝的官場規則邊緣蹦躂得優雅無比的孩子突然就和他犯了倔。

他心裡過了一遍浙王府幹的壞事,心跳頓了一瞬又繼續堅強地繼續跳動,他想這家只敢欺負沒反抗能力的百姓,可不敢招惹厲害的人家,別說呂家這種南海一霸了,他們連浙杭道內的豪族都是平等相交,還混了個禮賢下士的名聲呢。

這怎麼就惹著秦湛瑛,非要江他們置於死地了呢?

秦湛瑛說:“大伯,禹朝的司法尊嚴,已經破碎了多少年了?自立國以來,這個國家的法律,可曾被任何人看在眼裡過?”

《禹律》唯一有尊嚴的時候,就是澤國立國前秦湛瑛治理瓊崖島的時候了。

“然而大部分時候,《禹律》是官欺壓百姓的工具,是官、商等豪強互相傾軋的工具,武林豪族則根本不將法字看在眼裡,這法有和沒有,有什麼區別麼?”

秦湛瑛反問:“一國若無法,何以為國?公道不在,百姓如何安居樂業,我們如何發展國家、增加人口、一統天下後再治理天下?”

“若說千里江堤潰於蟻穴,禹的蟻穴便太多了,不把這些蟻穴一個個收拾了,便是往北打了,這江上也守不住!與其顧忌以後宗室內亂,還不如先用浙王家的性命,為重立《禹律》打個基礎。”

秦湛瑛說話鏗鏘有力,為君者不可只計較自己一家一戶的利益,更要將目光放得長遠,哪怕君王的身份可以讓他們為所欲為,也要管控好自己的慾望,否則他們便是能走長遠了,留給後世的問題,卻會比宗室內亂還要大得多。

按理來說, 太子這麼懟皇帝是極大的忌諱, 畢竟太子某些意義上是不如諫臣的,諫臣說君王不好,那是履行職責,皇帝要是為此懲罰他們,還算是諫臣的榮耀呢!

太子要是這麼懟皇帝,那就是以下犯上,不尊長輩。

承安帝坐上皇位後也是許久沒被人明著頂過嘴了,他恍惚了好一陣子,硬生生突破了老爹開龍帝留給秦湛瑛的那點威壓加成,很是不快道:“湛瑛,你的禮節呢?”

秦湛瑛:“我不介意您罰我在宮門外跪三天三夜,讓來來往往的文武百官都將我當個稀罕景。”

承安帝:……好無賴的回答,這孩子莫不是吃準了我不會這麼待他?

作為呂女皇的寶貝蛋,今天承安帝敢給秦湛瑛如此重的懲罰,明天女皇就會把兒子接回家。

承安帝深吸口氣:“你說的……有理,但湛瑛,你不能這麼對大伯說話。”

秦湛瑛左右看了一圈:“殿內無人,我也沒有提高嗓門說話,今天這番交談,您知我知天知地知。”這不是給你留面子了嗎?

這場君王與繼承人的語言交鋒,承安帝再次敗退。

他難得理解了一下歷史上那些為難太子的皇帝,心說人一老,看到強大又年輕的繼承人時是會有點嫉妒,進而看不順眼,但是吧,承安帝肯定能壓下這種情緒,畢竟他不能生。

而且有一點承安帝絕不會告訴任何人,便是他心裡有點羨慕秦湛瑛。

這孩子資質出色,從小就得了最好的教育,又積累了大量治理經驗,真坐上皇位,肯定也比他幹得好,承安帝的羨慕,來自於他明白這孩子的才華有多出色。

而在那麼多太子裡頭,湛瑛的脾氣大概也是獨一份。畢竟數遍歷史,哪有湛瑛這樣有兩個皇位繼承的人呢?他姓秦代表著禹國能在領土完整的基礎上地盤翻倍,還會獲得海洋的霸權,承安帝就是哪天糊塗了都不會動秦湛瑛的太子位。

小孩子底氣足,在原則問題上就守得住,等承安帝扶額揮手,表示讓秦湛瑛自己看著辦的時候,秦湛瑛再上前想說點好話哄哄,承安帝呵呵一笑。

“行了,別哄我了,大伯看得出你那點小心思,你來之前就知道會氣著我,但還是不改自己的打算,這太子的位置你也別坐了,直接坐龍椅上來吧,我看你現在就能登基了!”

此乃誅心之語。

秦湛瑛沒有絲毫被嚇到的樣子,安慰道:“您在龍椅上坐著挺好,不用挪,侄子才十五歲,且讓我再瀟灑幾l年吧。”

承安帝:……

承安帝這人說不好哄是真的,因為他聽得出什麼話是哄他的,願不願意被這話哄住則看心情。

秦湛瑛陪著他下了會象棋,默默讓了讓,承安帝絞盡腦汁贏了兩盤,心裡才終於舒坦些,讓秦湛瑛下去了。

秦湛瑛:輸棋比贏棋還難。

解決完皇帝,秦湛瑛就召見了江琅與徐靜二人,她們曾是秦湛麒的側妃,不過在將浙王府一家打為罪犯的那天,她們兩個就被接出來,安置在了劉紫妍家裡。

劉紫妍家裡有礦,在大京也買了一處三進的宅院,當然秋瑜家更大更舒適,可他到底是個未婚的十七歲小青年,人還不在家,不適合讓女子住,但秦湛瑛與她們的會面地點還是放在了秋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