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行 作品

第 120 章 故事(二更合一)

秦湛瑛只在褻衣外罩了毛絨絨的貂皮斗篷,披散著頭髮,趿拉著毛拖鞋,靠在院口看著他。

秋瑜練完了一套劍法,過來問:“洗漱了嗎?”

秦湛瑛:“還沒。”

秋瑜:“早飯想吃什麼?”

秦湛瑛:“吃點清淡的,蓴菜餛飩吧。”

那就還得現包,秋瑜懂這人的德行,出門在外吃點苦沒關係,在家裡那就必須精細的過日子,慢待一點都覺得自己委屈了,嬌氣得很。

但考慮到這個時代王公貴族普遍都是心情不好就打死下人,心情好了又要強|奸婢女展現自己的雄風,實事不幹屁事一堆,瑛瑛除了吃穿挑一點,那人品放21世紀都算過硬,幹活更是兢兢業業沒話說,稍微一對比吧,就覺得這人只想吃碗好餛飩又怎麼了?

瑛瑛又不白吃他家東西,他給錢了啊!直接送秋瑜一個京郊的大田莊,說是以後他在秋府的嚼用從那兒出,田莊面積不小,盈利可觀,哪怕包了裡頭的佃戶吃穿教育醫療,還有大把剩餘,瑛瑛根本吃不完,秋瑜請示過後把餘錢拿去修路架橋。

秋瑜心裡一轉,心甘情願給太子包餛飩去了。

秦湛瑛走入他的書房,翻了翻秋瑜的公文,先誇了一句“字寫得有進步”,又疑惑,這事兒明擺著坑不少,瑜哥哥怎麼不找他幫忙呢?明明他這兩天閒著哩。

可秋瑜不提,他也不好擅自插手,罷了,且讓人盯著,秋瑜自己能搞定的話,他便幫秋瑜在大伯面前請賞。

吃了早飯,他又爬到榻上,秋瑜出門公幹時,秦湛瑛就靠著他媽媽從遠方寄來的萌系大抱枕看書,時不時在紙上寫批註再夾進去。

可惜這樣悠哉的時間沒多久,承安帝身邊另一個大太監蔣騰就過來找人。

“太子爺,陛下說您的筆記裡有些地方他沒瞧明白,請您進去講一講呢。”蔣騰點頭哈腰,把人請上了華貴的座駕,那是一架用上好的玄鐵做車架,又以金玉琉璃做的大馬車,六匹馬拉,還有兩隊鑾儀衛,一隊在前開路,一隊在兩邊警戒。

太子來秋府時沒有大張旗鼓,回去時卻聲威赫赫,路過的百姓都自動往巷子裡鑽,生怕被官老爺瞧見了要閒他們擋路一鞭子抽過來。

秦湛瑛看著馬車上的琉璃窗,總覺得自己像個被展示的寶貝,他心裡翻著白眼,在馬車上也繼續看書。

進了皇宮,承安帝滿臉不好意思,打開筆記,點著上面一處:“湛瑛,這兒沒看懂。”

秦湛瑛:……

還以為皇帝是有政務要商量才找藉口叫自己,結果居然是真的看不懂。

多神奇吶,他明明是用大白話寫的筆記,便是寫的時候已經考慮過這些筆記以後會給很多人做參考的緣故。

爹還活著時就因為讀書不用功被鞭子抽過的人→承安帝。

要是秋瑜在這,肯定要吐槽:現代的專業書也都是白話寫的,那大家為什麼還要上課學習呢?

託承安帝的福,秦湛瑛這假期也沒怎麼好好過,最後還是留在了隆和宮裡,陪他的大伯一起處理政務,重要的事太子爺不輕易插手插嘴,只默默幫人整理分類,再將不要緊的摺子自己批了。

但奇異的是,太子爺分明是澤國長大,處理禹朝的奏摺時,哪怕是最小的事他也能做到分毫不錯,對實務比本朝的官吏還懂,從小見大,這跟著家裡人一起開國的繼承人就是能力強到無懈可擊。

承安帝一邊學習一邊幹活,心裡對這個侄子卻越發滿意,這孩子不僅有能力,還非常有分寸,和他相處太舒服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年節時,各衙門都封了印,要好好過年了。

從秦湛瑛成為禹國太子後,邊境前所未有的平靜起來。

已經在沿海、邊境領教過呂曉璇能耐的北孟很清楚禹澤兩國用繼承人結盟的份量多重,從古至今就沒見過這種結盟法!北孟一時根本不敢出兵,天氣冷了也不敢南下打草谷。

他們不善治理地方,收稅也收得不好,內鬥又從未停止過,不搶掠南禹的話,這個冬季就只能搶自己地盤上的平民百姓了。

但不管如何,大京這邊卻喜氣洋洋。

待到年夜當晚,各地宗室都派人來參加皇家宴席,秦湛瑛便穿上太子儀服,頭戴寶冠,坐在僅次於皇帝的坐席上,迎接著眾人或明或暗的打量。

秦氏宗室人丁在歷朝歷代都算很不繁茂的了,但繁衍至今也有近兩百人,那些親王、郡王都要在年宴獻禮的,這是對於一宗之主皇帝的敬意,表示他們還服這個頭兒,這禮獻了,皇帝未必記這人的好,不獻的話,就一定能讓人印象深刻了!

秦湛琪與秦月庭、秦月湖一起奔完喪,本是戴孝之身,不該到喜慶的場面上露臉,但又抑制不住對太子哥哥的想念,最後還是央求了父親,一起帶著禮物來了大京。

在宮門口,他看到了憔悴許多的秦湛麒。

浙王長子,秦湛麒,他與巴蜀郡王次子秦湛華、謙王三子秦湛真一起被召入京中,為了以後繼承大統爭了許多年,去年才知道自己只是個立起來掩人耳目的擋箭牌,如今已經成了宗室裡的笑話。

秦湛琪對這個名字發音與自己相似的哥哥沒什麼感覺,也不覺得對方這些年虧了,皇帝大伯沒有虧待過對方,給的教育和資源都是宗室裡頭一份的,可他們就是沒能耐,他太子哥哥在巴蜀道、貴乾道做的事情要是交給秦湛麒,怕是八年、十年都搞不明白。

能力這麼差的人,真的做了太子了也穩不住。

梁王拉著小兒子往前走,沒幾步,秦湛琪不經意間回頭,就看到了秦湛麒怨毒地望著自己。

“不怕。”梁王小聲說,“這兒是宮門口,他都不知道掩飾自己的神色,這樣的貨色在你大哥手裡翻不起風浪的。”

秦湛琪一頓,心裡驚訝,父王竟是知道大哥能力的麼?

梁王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從小就不聰明,爹孃提著耳朵教也沒教成個人才,但開龍帝和麗貴妃都是人尖子,梁王被他們教了許久,便是不出色,也不是大傻子,起碼他能看出自己的太子兒子不是個善茬,對他既沒惡意也無明顯好感,但也不會讓人拿他們做筏子牽連自己。

他甚至知道自己這一進京也是眾人眼中的一出好戲,所有人都想知道他走到自己貴為太子的兒子面前,會不會擺出生父的架子來。

梁王先讓女兒們去後宮見皇后,自己帶著秦湛琪一路跟隨引路的內侍前行,到了皇帝、太子跟前。

有人報:“梁王攜世子覲見。”

他乾脆地單膝行禮。

“臣拜見皇上,皇上萬福安康,拜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萬福安康。”

秦湛琪跟著父親一起跪下行禮。

秦湛瑛終於從端坐著裝菩薩像的狀態裡出來,他垂下眼眸,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在承安帝叫起後,又溫聲問候兩句,這父子的見面便看起來很是客氣與體面了,但要說父子溫情,竟是一點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