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狗子

程開路是呂太后留給兒子的託孤之臣,是她給血脈的一杆槍,一面盾,他是禹武宗軍事政治生涯中最重要的忠骨,最終也隨君王的大部分成就與臣子一樣,成為了“需要野史去補完”的存在。

如今一看,程開路是個很高很壯,神情很靜的人,五官可用清秀形容,卻練出了武將特有的雄健身形,而且看得出體脂率並不低,是那種典型的古代將領。

至於呂瑛,他“識貨”的特徵可是史書上有明確記載的,和程開路聊上以後,他便眼前一亮,發覺這是個肚子裡有貨的人。

他以半考校半請教的態度和程開路說了一陣話,主要詢問了程開路在邊疆如何打仗, 以及後勤方面還有什麼需要的, 還有戰後的戰友們及其家屬要如何安置撫卹等很實在的問題。

兩個都精通實務、頗有頭腦的人,聊了一陣,呂瑛對程開路說:“你不錯。”

程開路低下頭,恭敬道:“殿下也很不錯。”

呂瑛溫和道:“就這樣吧,你騎你的馬,做你的事,我記住你了,程將軍。”

秋瑜發現一件挺有趣的事,其實呂瑛因著天生嗓音影響,以及己身教養的緣故,說話的調子有股令人骨頭髮酥的動聽,乍一聽簡直是溫柔到極點,長得也是柔潤若一尊玉菩薩,卻沒人敢小瞧他。

小人家身上有股奇妙的威嚴。

呂瑛以一種雪臨、雪樟都覺得恐怖的順從態度,被黑衣軍士們一路護送著從湖湘道到粵東道,直到海邊,沒有逃跑,甚至半路上就開始處理事務。

瓊崖島發展出了相對當前時代相當發達的情報體系,送信也快,有些緊急的公文,呂瑛就和呂曉璇商量著批了。

他做事有股繼承自母親的謹慎,思慮十分縝密,又不失果決公正,不光處理政務如此,一路上順帶看著呂家的商務產業,面對作為主要報告人的秋瑜,雖然兩人是朋友,但呂瑛也將公私分得很清楚,定要將事務問得清楚,查得明白。

秋瑜十分配合,便是有傷在身,也絕不耽誤公務,有時甚至會與呂瑛就一些問題爭執,也看得雪樟十分驚歎。

這秋瑜看起來是個好好脾氣的小魚仔,沒想到骨子裡的風骨比她見過的許多文臣還硬。

最有意思的是,實際上脾氣還挺爆的呂瑛並不介意下屬和他爭論,還很能聽得進去下屬們的話,是那種能聽人話做人事的領導,素質優秀到令人感動。

雪臨也不禁說道:“呂曉璇的資質也好,連續出了幾代人才,真是瓊崖島不發達誰發達。”

此次呂瑛出門,在澤國那邊是不怕積累什麼事務的,可後來巴蜀、吐蕃都遭了災,瓊崖島很是支援了一批物資來,又有呂家軍入駐巴蜀道的事。

這事算起來可複雜得很,又要接手新地盤,又要治理,其中巴蜀道旁邊的梁州還是呂瑛生父的地盤,要接那裡,還得和梁王如今的妻族曹家對上。

呂瑛問呂曉璇:“那邊如何了?”

呂曉璇聞絃歌知雅意,笑道:“我已和秦樹安見過面了,他對呂家軍進梁州沒有意見。”

呂瑛也不問母親如何在和生父分開多年後,如何才一再見,就讓生父答應她派兵入駐自己藩地的事。

以呂曉璇的作風,如果她真想將梁州規劃入呂瑛的地盤,那麼不管梁王是否願意出於感情而給予前妻各種方便,呂曉璇進梁州時肯定是殺了一批人的,呂瑛在梁州那會兒已經調查過樑王的勢力,簡而言之,細胳膊擰不過呂曉璇的粗大腿。

所以他娘肯定是用很硬的方式接了那裡,呂瑛只要問大軍開拔時的軍餉還有駐軍家屬如何安置的問題就夠了。

而呂曉璇的近身侍衛謝二頓啥話也說不出來, 自然也不好吐槽在呂曉璇乘船離開梁州時, 梁王還在岸邊吹笛子送她。

只是呂太孫心如鐵石,便是梁王這樣的美人表露深情,她也巋然不動,只專注吩咐隨軍的伙伕做一鍋魚片粥,她饞了。

見識過呂太孫吃飯比男人重要、公務比男人重要、好像什麼事都能比男人重要後,謝二頓就覺得呂太孫的光棍日子還得繼續。

“不過還有一件事,望你曉得。”呂曉璇提起一件舊事。

“瑛瑛可還記得,你之所以先天體弱,是因為你出生之前,娘曾被一群高麗人追殺,且下了毒的緣故?”

呂瑛神情一動,沉聲道:“我記得。”

小人家記仇得很,這胎裡帶出來的仇,他可是從小記到大,從未放棄過報復的念頭,只是苦於澤國和高麗之間隔著南禹和北孟,不好調查那邊而已。

呂曉璇輕聲說:“就在今年,北孟與南禹的走私商人手頭開始流行高麗擺件和高麗的化妝品,我驗過了,那些東西的主材料是鉛,常年與鉛親密接觸,對人體不好。”

“北孟皇室如今卻極追捧這些東西,尤其是那些妝物,效果可好得很呢。”

呂曉璇似無意感嘆:“秋瑜做的純天然胭脂面脂也不錯,可惜產量趕不上這些東西。”

秋瑜耳朵尖,聞言蹭過來,鏗鏘有力道:“我家化妝品走的是高端路線,不僅要為顧客帶來美麗,更要保護顧客的皮膚健康,要的就是用質量吊打所有同行,而且經過妝娘們的鑽研,如今紅妝牌脂粉的上妝效果也非常出眾,更有新開發的桃花妝、醉酒妝流行於大京、浙杭道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