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老闆

 呂瑛先確定了本次會議的核心思想,就是為了讓自己以後能收到更多的稅,他決定讓定安縣富起來。

 小人家十分認真:“我和秋瑜走過不少地方,聽一處縣令說過,窮鬼沒油水可榨,榨過頭了還有民怨,所以我們要讓全縣一家窮戶都沒有,所有人都有錢有糧,能給我交多多的稅。”

 這個邏輯貌似沒毛病,幾個縣官、嵐山、科菲都在點頭。

 只有唯一的現代人嘴角一抽,心裡吐槽,聽聽這傢伙說什麼,一個封建大地主、剝削階級裡的戰鬥機,居然打算帶全縣脫貧,畫風都要不對了。

 呂瑛又說:“因著才鬧糶,我看了下本縣的稅款,又問了熊振宗,官府收的是每年兩季十一稅(夏秋各繳十分之一的錢糧),但加上其他名目的橋路稅,地主的佃租,農戶種的糧食一半都要交出去,難怪他們受不了,這樣吧,今年收稅按田畝收,一畝地收一成的稅,收兩季,你們之前立的亂七八糟的稅都給我廢了,再有鬧糶,我先砍你們。”

 王週週提醒:“不收人頭稅,改田畝稅?您這可是犯大忌諱,家裡地多的人得恨死您。”

 說到這,王週週突然想起定安縣如今沒有呂瑛、熊振宗以外的大地主了,立刻住嘴。

 呂瑛一揮手,語氣中帶了狠辣:“我不怕,誰恨我,就讓他提刀來找我,看看到底是誰死!”

 嵐山順著呂瑛的話拔刀,噌的一聲,刀光閃亮,幾個縣官一縮脖子,繼續點頭。

 秋瑜小聲問:“問一下,你為什麼要這麼改稅呢?”

 這稅一改和攤丁入畝有什麼區別?歷史上的禹武宗都沒這麼操作過,小瑛瑛是出於什麼念頭要這麼幹的啊!

 呂瑛對秋瑜就有耐心得多:“因為按人頭收稅的話,很多人家就不會養多餘的孩子,哪怕生了新孩子也會溺死在馬桶裡,太可惜了,那些小孩再長几年都是能做活的。”

 秋瑜:“懂了。”

 呂老闆缺人手,加上年紀小,顧忌少,膽氣大,所以決定即使踐踏著其他地主的利益也要改稅以增加治下人口。

 錢阿全鼓足勇氣辯解:“之前縣令留了不少稅目,我們都沒加稅的。”

 能在呂瑛橫掃定安縣時活下來的官頂多是無能,卻不至於壞,像主簿楊添勝,他就是一個沒考上舉人的秀才,靠爹孃在瓊山城裡開茶樓攢的錢捐了個官身罷了。

 至於縣丞陳鈞,他是呂房安插在定安縣的,每年收了稅上來,他只給縣令留固定的兩千兩,其他錢都交給呂家,呂瑛進官衙時,他就是那個帶路黨,錢阿全看著他領人進縣衙時露出的眼神,足夠陳鈞回味大半年。

 王週週的來歷更有意思,他是京城紈絝,在鑾儀衛裡得罪了今上獨女慧柔公主的奶嬤嬤的親戚,被家族送到偏遠之地避難的。

 呂瑛也是想明白了,在呂家的運作下,每年瓊崖島給朝廷的稅都是固定數額,十萬兩白銀,多了沒有,萬一那年刮的颱風多,就只給八萬,不找朝廷要賑災錢糧都算他們有良心。

 既如此,定安縣的稅就是他的稅,就算定安縣以後富到能一年收到十萬兩的稅,他也只意思意思給上頭三千兩,其餘的都是瑛瑛的。

 王知府只會撈油水,玩女人、生孩子,小舅子都有幾十個,朝廷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從不抵禦倭寇,把稅給他們還不如給瑛瑛,好歹他以後還會幫娘養難民呢。

 現場幾位朝廷官員對此只有點頭的份,孫少爺姓呂,孫少爺說得算。

 說完稅的事,又談吃飽飯和脫貧的事。

 縣丞陳鈞表忠心:“孫少爺放心,我一定帶著全縣人一起好好幹,多墾荒田。”

 呂瑛反駁:“勤懇的農民那麼多,難道流的汗水多,收成就能多了?你見過哪個窮苦人能用努力脫貧的?有是有,但少得可憐!”

 陳鈞結巴:“那、那怎麼辦?”

 呂瑛鄙視地看他:“給他們找財路啊,如今海邊賣得最好的商品有瓷器、絲織品、茶葉、糖,但這又有一個問題,做這些東西,就必須確保我們有糧。”

 呂瑛抬手,姜平將算盤放他面前,呂瑛把算盤打得啪啪響。

 “本縣有兩萬人,若要每人都吃飽,種糧的耕地不得少於一萬畝,且要一年兩收,可地力有限,必須輪耕養地,再有預防天災、人口增長等考量,耕一萬畝的地不保險,兩萬畝的糧地才勉強令人心安。”

 “可一個壯勞力,便是有耕牛輔助,也只能耕八畝地,為了不把人累死,就算一人耕作五到七畝地,官府再購置耕牛助農,伺候兩萬畝地,我們也要四千人!”

 不保耕地死線也可以,之前縣裡鬧糶,一是糧商作祟,二就是許多人為了多賺點錢,種了甘蔗、蔬果等經濟作物,又或者去做小生意,偏偏去年颳了大臺風,毀了不少好地,使本地的糧儲捉襟見肘,才有了那麼多饑民。

 現在呂瑛手裡握有足夠強橫的暴力,等缺糧了,若不嚴重的話,饑民們也不敢吃他的排頭,頂多自己去菜人鋪子等死,可呂瑛覺著吧,自己要是任由本地還有菜人鋪子這玩意,還何談養娘帶回來的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