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軍士

 神弓呂的名頭是響亮的,尤其是衡州府這個衛所,便是新兵,也絕對在老兵吹牛時聽過她的名字。

 呂曉璇問道:“如今呂玄要帶你們去打仗,你們可知,我們要打的是誰?”

 羅大虎是老搭檔了,他扯著嗓門回道:“回將軍,我們要打的是南方十七寨的六大水寨,清理香江河道!”

 呂曉璇大喊:“那諸位將士可知,我們為何要去打這些水匪?”

 羅大虎正要配合老長官,卻見呂曉璇抬手示意他住嘴,然後就聽長官大喊:“因為我知道你們窮,要帶你們去掙錢!”

 此話一出,軍士們微微躁動起來,軍中長官在戰前以金銀誘軍士去賣命是常見的,可像呂大人這樣,張口就是“為了掙錢剿匪”的人,那還真不多見。

 呂曉璇卻毫無顧忌地說實話:“我也是當過兵的,我知道當兵苦,要不是窮,好多人家都捨不得把兒子、兄弟送來做軍戶,可弟兄們,你們來了,你們用一身勇武,提著刀上戰場和北孟的韃子幹,和盜匪幹,硬是在這苦哈哈的世道給自己賺了一碗乾淨飯吃,你們是好漢子!我呂玄佩服你們,一想到要和你們這樣的好漢子一起殺賊匪,我心裡都高興!”

 沒有人是不喜歡被讚美的,聽到呂玄這番話,有些漢子眼眶已經發熱。

 是啊,有些人苦,他們就去偷,去搶,拿別人的血肉喂自己,可他們這些軍戶難道不苦嗎?

 禹朝一旦入了軍戶,便子子孫孫都是軍戶,世世代代都要腦袋掛腰上去賺刀口上的飯,不是實在窮得過不下去了,誰家捨得孩子做軍戶?

 可就算軍戶苦,他們吃的飯是靠自己掙來的乾淨飯吶。

 呂大人,是懂他們這些苦丘八的。

 呂曉璇繼續說:“恰好,這南方有十七個匪寨也有許多有手有腳的漢子,可他們窮的時候,不想著去北邊和韃子幹,搶韃子的地盤和糧食,反而把刀口對準那村裡的鄉親們,我這些日子到四處的鄉鎮走了走,鄉親們告訴我,這些強盜壞啊。”

 “他們不種地,不做生意,整日裡就到處欺負人,鄉親們一年到頭面朝黃土背朝天,好不容易種出一點口糧,還要被他們通通搶走,好不容易養大了女兒妹妹,也要搶走,甚至他們還會搶小孩,把小孩扔鍋裡煮了!吃他們的肉,還把骨頭扔到村口耀武揚威。”

 “你們說,這些只知道欺負自家人的強盜是不是懦夫!”

 “是!”

 “他們欺負和殺害我們的鄉親,那些鄉親裡有我們的父母,我們的姐妹、媳婦,還有沒長大的娃,這些人壞不壞!”

 “壞!”

 呂曉璇走到高處,舉起手中的冊子:“只要這些強盜還在一日,我們的鄉親就過不上安穩的日子,說不得我們哪日回到家,就看到父母、媳婦、娃子被他們欺負死了!我呂玄反正忍不下這口氣,今天就帶大家去把這些匪寨都剿了!我們要砍下他們的腦袋,奪回他們從我們手上搶走的東西,這,就是我今日要帶諸位發的財,一筆乾淨財!”

 “呂玄在此對天發誓,今日將士們從匪寨裡抄來的錢財,我一分不取!都按軍功分給將士們,要有人死了殘了,我呂玄保證,你掙的錢一定會被送到你家,若有人敢貪這筆錢,全軍共誅之!”

 就在呂曉璇做戰前動員時,劉府,呂瑛和秋瑜在屋中擺了棋盤,呂瑛下得殺氣騰騰,棋子如劍鋒般直插對手的心臟。

 秋瑜的棋藝不算好,今日在棋盤上也毫不相讓,他似乎被什麼棋局之外的東西困住了,棋路迷惑,卻一直不放棄尋找出路。

 呂瑛察覺出他的迷茫,贏了一盤後,便轉而下起指導棋來,他在棋盤上引導著秋瑜,試圖幫他破開迷茫。

 劉巡撫的獨女,名紫妍的女娘聽聞貴客下棋,她也是個好棋藝的,思及自己與兩位客人年歲都不大,便帶著僕婦奴婢過來,站在棋盤邊,看一黑一白在棋盤上糾纏圍繞,從迷茫走到堅定。

 第六盤棋結束了,秋瑜長長吐了口氣,像是想通了什麼。

 呂瑛執紫砂茶壺為他倒茶,青黃的茶水落入暖白的瓷杯,蒸騰出一縷白霧。

 劉紫妍看著周圍,疑惑:“紅姬姐姐呢?”

 秋瑜:“是哦,紅姨去哪了?”

 呂瑛淡淡道:“他有事出去了。”

 香江河畔,呂曉璇手持大弓,對準匪首,手指一鬆,箭支便攜著風聲,帶著寒芒直直穿透匪首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