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晚

 呂瑛去和秋家車隊的夥計商量了一下,芝麻點頭,領著夥計去山上,拖了頭野豬回來,剖了後,拿水衝一衝,第二天把豬下水、肉一起切碎了放粥裡,和著野菜、粗鹽一起煮到滾起來。

 這麼說吧,他們成功用自己糟糕的廚藝,將這鍋粥變成了一鍋災難。

 但呂瑛讓所有災民都過來領一碗做早飯。

 秋瑜捂著鼻子抗議:“我活這麼大,還沒聞過這麼臊的粥呢,這能吃嗎?”

 呂瑛:“你去城裡買豬下水這麼煮,照樣是臊的,忍忍吧,你不蠢,不吃這粥也不礙什麼。”

 秋瑜:“我肯定不吃,我怕膽固醇超標。”

 為了證明這臊過頭的粥沒毒,呂曉璇親自舉起一碗粥,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各位,為了給你們治雀矇眼,補腦子,秋家車隊的幾位兄弟特意打了野豬來,這粥雖不美味,卻極有營養,吃了不矇眼,還能變聰明!我幹了,各位隨意!”

 她大口喝粥,神色如常,上輩子在軍隊裡,呂曉璇還生吃過老鼠肉呢,這點小場面算啥?

 其實災民們哪裡會嫌肉臊呢?有的吃就不錯了,倒是呂曉璇這一番舉動,讓他們覺得這粥許是真的能治病的好物,既是良藥,滋味差點算什麼?大家都搶著喝呢!

 呂瑛看得滿意,他是絕不會花錢去城鎮裡買一堆肉菜的,如今全車隊都靠他的零花支應,呂曉璇又說要掃盲,掃了就要加餐補腦子,不補就是一群蠢子!蠢子能學會個什麼?但既是要養這些人,就得精打細算才行。

 他提醒母親:“收一百五十人就是極限,自己算好,別超了。”

 呂曉璇看著他認真的小臉,沒忍住,將人一頓揉:“誒呦我的兒,知道啦。”

 呂瑛艱難掙扎著:“放、放開。”

 其實呂警官也在為接下來的行程發愁,路快走到衡州府,大家該換水道了,船不難找,海盜王的閨女外孫缺什麼都不會缺船。

 可南方十七寨中,有六個寨子都在水上,這一路過去,帶著這麼多人和嚼用,那水匪能放過這塊肉?隊伍裡有那麼多女人,而女人從古至今都是資源的一種,又能換錢又能換糧。

 按照呂曉璇對匪盜那點尿性的理解,他們看了女人不搶,就和讓賊偷看了財寶不惦記一樣,不可能的。

 正當她捧著粥,思索是去衡州府,找此處衛所借兵護航,還是去附近的江湖門派那裡交點保護費護航,亦或者直接傳信給老爹時,端著一碗骨湯輕輕吹的呂瑛聽到一道聲音。

 “今夜獨自來河畔,本座有事尋你。”

 呂瑛抬頭,就看到燕紅琴翩然離去的背影。

 深夜,呂瑛藉口小解出了門。

 秋瑜:“用夜壺唄,外頭還有蚊子呢,萬一給你背上來一口,你撓不著,還得我幫你。”

 呂瑛:“練你的功吧!”他兇了秋瑜一下。

 等呂瑛出門,秋瑜遠遠跟著,手提一把長劍,提防這六歲小孩被拐子拐了。

 他們位於衡州府外,這裡有一條香江,江水寬五十來米,有幾艘花船飄在水上,燈影幢幢,與繁華無干,更像神鬼誌異中的鬼魅之景。

 呂瑛走到河邊,夜風有些涼,他拉緊衣領。

 有人在他背後說話:“那些富貴人家啊,有時比跟在車隊後的災民更像鬼。”

 呂瑛回頭,見“紅姬”身穿黑袍,紅髮用檀木冠高束,他本就高大,只要不故做嬌柔之態,便是雄奇英偉的美丈夫。

 見呂瑛一直打量自己,燕紅琴輕笑:“如何?”

 這小子的外祖呂房二十年前也是武林出名的美男子,燕紅琴雖生了幅洋番相,卻自覺在容貌上不弱於人。

 呂瑛雙手在胸前合十,指尖頂著下巴,柔柔道:“原來是紅叔啊。”

 燕紅琴:這孩子怎麼還惦記著姨和叔的稱呼呢。

 燕紅琴握起呂瑛的手腕一把,又甩開:“心脈太弱,練武風險極大。”

 聽到這無數大夫下過的結論,呂瑛不惱,他整理袖子,還是不緊不慢的調子:“你要只是說這個,我可就走了。”

 燕紅琴又說:“你心脈弱,與本座有什麼關係?”

 呂瑛回身,見燕紅琴不懷好意地望著他。

 “呂瑛,本座乃西洛教教主燕紅琴,見你悟性極佳,欲收你為徒,授你《天山經》,此心法為我西洛教不傳之秘,有隱匿之效,只要你練得入了門,往後誰也看不出你有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