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鳥童子 作品

172. 第 172 章 鈞遠鈞回。

    林飄因為腿腳不便, 這幾天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房間門口,若是沈鴻在的時候便是沈鴻扶他出去,若是沈鴻不在,便由秋雨和夏荷將他扶出去, 取個椅子, 墊得軟軟的放在廊下給他坐。

    這樣坐了兩天, 林飄在家裡望眼欲穿,感覺自己像留守老人一樣等著家裡的崽子回家看看。

    沈鴻還好,畢竟要回來睡覺,他又睡在沈鴻這邊,一天到頭總是能看見的, 二狗和二柱那邊就難了。

    這幾天都沒見著人影,說是太忙了, 基本都是睡辦公室的命, 只有沈鴻能忙裡偷閒,天天晚上抽空回來陪他。

    林飄也知道現在新帝登基, 一切百廢待興, 正是上位的好時候,把這幾天的事情忙活清楚, 可能要比平時一兩年的奮鬥還有效果。

    到了傍晚, 沈鴻回來,見院子裡已經點上了燈, 林飄還坐在廊下,瞧著已經睡著了。

    最近天氣有些冷了,他的椅子邊便燒了了一籠炭火,讓那溫度能不遠不近的烤在林飄衣料上,驅走寒氣。

    他身上搭了一條薄羊毛的彩紋毯子, 側頭窩在軟枕裡,看起來睡得正香。

    一旁的秋雨見沈鴻回來了,便準備退下離開,沈鴻走上前低聲問“他吃過晚飯了嗎”

    “回大人,夫人胃口不好,下午只吃了碗肉末粥,喝了碗湯。”

    “今日只吃了這麼點”

    “夫人吃得少也沒法子,大夫說了要忌口,沒些有滋味的東西用來佐飯,只一些拌鹹菜,前兩天吃著還覺得有滋味,吃得多了也厭煩,山藥糕什麼的也嫌做得寡淡無味,說想吃泡椒兔。”

    秋雨碎碎低語,把話交代清楚後微微行禮,招呼著夏荷一起出了院門。

    沈鴻走上臺階,見林飄睡得舒服,也並不打擾,椅子寬大,便佔據了另一邊,將他攬到自己懷裡打算小憩一會。

    林飄被他的動作弄醒,迷迷糊糊一睜開眼發現自己正靠在一個堅實的胸膛上,抬頭一看,線條清晰的下頜和線條分明的薄唇映入眼簾。

    “沈鴻”林飄揉了揉眼睛,好讓自己精神一點,又忍不住低頭埋在他胸膛裡打了一個哈欠,防止自己面目猙獰的樣子被他看見。

    沈鴻見林飄埋進自己懷裡的動作,只覺他半醒未醒的時候彷彿一個小動物一樣,睏倦得直往他懷裡鑽,這般渾然天成的撒嬌,叫他心中一動,忍不住輕捏他的肩頭,低頭在他發頂上吻了吻。

    “我回來了,是不是等了我很久忙過這段時間便好,如今陛下擬定封號加封如妃等人,吉日已經挑選好,先帝下葬,葬禮完畢登基大典就在眼前。”

    林飄點了點頭,靠在他懷裡養神“那像你們在太子登基之後都會升官嗎”

    “如今我在管戶部的事,暫代戶部左侍郎的職位,應當是要讓我去戶部。”

    林飄瞭然點頭,還有點沒清醒過來,便問“那二狗和二柱呢”

    “他倆不會有什麼事,明日應該便能來看你。”

    “嗯。”

    沈鴻見林飄睏倦得厲害,說話還帶著含糊的氣音,知道他是最近夜裡睡不好,動不動便吃安神藥止痛入眠的原因,林飄的身體本來就說不上多好,再加上幾日都在院子裡沒動彈,又喝了那麼多藥,精神總有些懨懨的。

    “睏倦得厲害便回屋子裡歇息吧。”

    沈鴻說著將他抱入懷中,擁著他起身。

    林飄抓住身上的小毯子,往裡面拉了一點,伸手抓住沈鴻的肩,靠在他懷裡。

    沈鴻怕碰到他小腿的傷口,便將他抱得比較高,林飄更像是坐在他懷裡,沈鴻的手臂從身後穿過託著他的背,另一手托住他的大腿,將他往上帶。

    進了屋內,林飄被放在床榻上,沒一會晚間的藥送了進來,沈鴻又是給他喂藥,又是給他塗藥,倒是一個很好的聊天時間。

    沈鴻取下他的繃帶,手指在繃帶上仔細的捻了一下“飄兒,繃帶上怎麼有水。”

    “沒有吧,頂多有點潤。”

    “飄兒,傷口還沒好不要碰水。”

    林飄有些痛苦的看向他“可是我都好幾天沒洗澡了。”

    “讓秋雨和夏荷幫你擦洗一下。”

    “那還不如你給我洗。”林飄嘴比腦子快,下一刻看見沈鴻有些變質的眼神馬上打住“我收回剛才那句話,我瞎說的。”

    他是真的不好意思讓兩個姑娘圍著他給他擦洗,今天下午就讓她們備水,自己簡單的擦洗了一下,繃帶沒摘被帕子沁得溼漉漉的,又讓秋雨燒了炭火,想著烤乾就沒事了,結果沒想到沈鴻這麼敏銳,一下就察覺到了繃帶有些溼潤。

    沈鴻微皺眉“還好傷口有藥膏包裹,沒有被泡到,否則你的傷又要再拖延幾日了。”

    沈鴻這幾日守在林飄身邊,睡前自然會給為他擰帕,林飄自己擦臉擦手,沈鴻便會給他擦洗雙腳。

    “我都要臭了,總是臭烘烘的,睡在一起你沒聞到嗎”

    “飄兒,那是藥的味道,那黑藥膏是有些苦臭味,忍一忍罷。”

    “我都要給這個藥膏醃入味了。”

    林飄也沒覺得自己是個多講究的人,受傷臥病才知道和這些藥相伴實在是不好受,平時聞著不好聞就算了,吃飯的時候還影響胃口得很。

    根本沒有傳說中一絲清苦的藥香,只有藥臭,越聞越發苦,舌根都是一股苦味。

    沈鴻見林飄嘟囔抱怨得厲害,伸手攬住他“是我房中的薰香太清淡了,明日換一個,壓一壓味道,想必會好許多。”

    林飄只能點了點頭“希望有效果吧。”

    兩人在藥味中擁著歇息,林飄使勁埋在沈鴻懷裡,聞著他身上清香溫暖的味道,把藥味隔離了出去。

    沈鴻陪他躺了一會,然後去書房取了東西過來看,到了夜裡便讓院子裡的人端水上來,他親自給林飄擦洗雙腳。

    林飄躺在床上,由他擦腳,擦過腳心的時候癢得一陣腳趾蜷縮,沈鴻一手握住了他的腳踝,防止他亂動拉傷傷口。

    沈鴻並不在這種事上拖拖拉拉,很快就擦洗好了,將帕子扔回盆裡,讓人進來收走。

    第二日,傍晚。

    坐在門前的留守林飄終於見到了二柱和二狗,兩人快步跨進院子,一見著他搭著毯子坐在凳子上,手上臉上道道結痂的血痕挫傷,肝膽俱裂一般衝進來。

    “小嫂子小嫂子那混蛋居然敢這樣打你,”

    二柱一看他側臉顴骨皮肉裡面還有一層烏青,就知道是被打出來的,氣得他毛髮倒豎。

    二狗也是瞪大了雙眼,他何曾見過小嫂子受這樣的罪“是傷哪裡了”

    先前他們在忙碌,沈鴻也沒說小嫂子出事了,只說宮變當晚向家派人潛進沈府了,並未出什麼事,既然已經報了平安,叫他們先把手上的事做完,再回家團聚,今天沈鴻忽然跟他們說,那夜那個人是來抓小嫂子的,想要用小嫂子要挾他,讓小嫂子受了一些傷,叫他們回來看一看。

    他們聽了這個消息自然當天就使勁擠出了時間趕緊回來瞧,一見小嫂子這樣懨懨的坐在廊下,臉上一道一道的傷痕,一抬手手上也全是傷痕,看起來是動也動不得,肯定是挨大罪了。

    二狗心中不悅極了“走到今日,只有小嫂子你打別人的道理,竟有人敢這樣對小嫂子動手。”

    二柱點頭“人呢我擰了他的腦袋去”

    林飄擺了擺手“不算什麼,我這些都是摔出來的,在地上擦傷的。”

    兩人鬆了一口氣,瞧著一道一道的,原來都是皮肉傷,不嚴重就好,兩人想著,又聽林飄道。

    “就是我腿上中了一鏢,這幾日暫時走動不了了。”

    “嗯”

    二狗二柱火氣又上來了。

    “臉上這個淤青並沒有挨什麼打,就打了一拳我就被救了。”

    二柱聽不得這個“人被沈鴻關押著的嗎我還是擰了他腦袋去吧”

    林飄想了想“應該是吧,沈鴻說要審問一下,然後再處置,應該還在他手裡,但在哪裡我沒過問。”

    二狗拉住二柱的話頭“不說這些掃興的,咱們是來看小嫂子的,你說這些做什麼,有空咱們自己問沈鴻去。”

    二柱點了點頭,兩人便在凳子邊蹲下烤火,陪林飄說起話來,秋雨和夏荷很快送了小凳過來給兩人,又端了茶水送了糕點過來,三人有吃有喝有說有笑。

    “既然今天有空回來,也別光在我這裡耗著,去見見嬸子秋叔他們,他們也很惦記你們,嘴上唸叨個不停。”

    兩人點頭,又見他受傷,一個人在院子裡無聊得很“小嫂子,這一會沈鴻也還沒回來,沒人陪著你打發時間,正好把家裡人叫過來,在這邊吃晚飯聚一聚,就在這邊見個面,不然這樣分散著,見著這個見不著那個。”

    林飄點頭“可以,那便快些將人叫過來,不然趕不上飯點,也浪費了相見的時間。”

    二狗打點著人去請,兩人繼續坐在院子裡陪他說話。

    二狗如今太油滑了,在官場的事反倒不好在家裡說,二柱卻有很多話要說“當初我就察覺向家不對,卻也沒法遞信回來,在軍營中只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只想著快點把仗打贏,向家幾次試探我,我都糊弄了過去,後面大約是要起勢了,一次次的來考驗我的忠心,我又不傻,看他們這樣就知道他們肯定要做什麼了,便將他們騙了過去,他們果然上當。。”

    中間許的誓言,做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說出來沒得嚇到了小嫂子。

    林飄搖頭“向家貪心不足,不起事也不成,起了也不成,一步錯步步錯,只可惜了向家那麼多軍士,跟著他們白白葬送了性命。”

    聽到林飄這樣說,二柱也嘆了一口氣,心情有些發悶“他們也不是什麼好人,軍紀不嚴,他們混在裡面都成了老油子,是些兵痞,但畢竟是在一個戰壕裡待過的,現在看見他們大半都沒了,還活著的也成了階下囚,就算得到了饒恕,前半生打下的軍功也算是白打了。”

    這一場變故讓人心情很複雜,林飄便換了個話題“對了,玉娘呢後來你離開了,玉孃的事進展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