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鳥童子 作品

第110章 第 110 章

秋叔在外面熬藥, 然後將草藥渣滓連帶藥水一大鍋一起悶在了鍋裡。




 林飄轉身去拿藥方給沈鴻,整個院子都瀰漫著草藥苦澀的味道,胡次已經拿著小老虎坐在了桌邊, 開始乖乖的等著吃飯了。




 見著林飄出來就乖乖的叫飄哥哥。




 林飄路過揉了揉他的發頂, 走到秋叔那邊去問藥方。




 屋內,沈鴻看著二柱受傷的後背:“馬上就要吃飯了,先起身待會再泡吧。”




 二柱扭過頭來:“我泡得也差不多了, 待會不用泡了, 這就起來。”




 林飄回到屋子裡的時候二柱已經穿好衣褲站在桶外了, 林飄把藥房遞給沈鴻, 叮囑道:“這藥方你自己看,不要傳出去,畢竟不是我們自己的。”




 “鴻知道。”




 林飄知道沈鴻不會出這種錯漏,只是畢竟藥方不是自己的, 該說的話還是得說。




 二柱繫好衣褲,轉過身來, 臉上依然是那副清澈的直率,尤其是面對沈鴻, 作為指揮了他孤軍直入的主帥,二柱對沈鴻心情上有著一種武士依賴軍師的心情, 感覺做什麼不做什麼, 前路如何都得讓沈鴻的那個複雜的腦筋先轉一轉才知道合不合適。




 對上二狗就沒這麼好的態度了,兩人湊在一起就是互相挖苦,受了傷都還是打打鬧鬧的。




 一家人團聚, 坐在一起吃過了晚飯, 全飯桌最能吃的兩個人, 一個在抱著半個肘子啃, 一個在抱著半隻燒雞啃,二柱和胡次的吃相讓林飄懷疑他們是不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桌上的藥膳散發著清苦的味道,二柱被逼著喝了兩碗,然後又啃了帶著藥味的肉,苦著一張臉。




 “這輩子第一次這麼難吃的肉。”




 二狗道:“你師父給的方子,他疼你你還不多吃點。”




 二柱連忙給他夾肉:“你來點你來點。”




 “唉不用不用,你師父給你的心意。”




 “來點來點,補補身子。”




 兩人跟打太極似的拉扯了半天,二嬸子加入戰場:“二狗你吃,不用管二柱,這肉可好了,說是可補身子了,我聽那林師父說,好像那仙丹妙藥一樣,你多吃兩塊,別管二柱。”




 二狗典型的惹禍上身,只能苦著臉把肉吃了。




 吃過晚飯,大家坐在院子裡消了消食,沈鴻和二狗起身,自己去給自己準備洗澡水去了。




 畢竟是長大了,自覺性不是一般的高,兩人將水燒在一旁,回到院子裡繼續坐著,二狗看向二柱。




 “你現在可是立了一件大功績,要知道這山匪處處都有,但朝廷要麼是不管,要麼是想管也管不著,只要不劫到權貴世家頭上,基本都沒什麼人去管的,但話是這麼說,因為這樣,剿匪的功績就成了格外難得一見。”




 二柱聽著二狗這樣說:“然後呢?”




 “什麼然後。”




 “你把話說完啊。”




 “我說完了。”二狗有些無奈的扶額。




 話肯定是沒說完的,後半截當然是叫他自可以去和縣丞大人溝通溝通,多撈點好處,但這話怎麼好明著說。




 懂不懂什麼叫意會啊意會,這個榆木腦袋。




 沈鴻道:“這是一件大功績,或許會向上報。”




 二柱驚訝了一下:“報給皇上嗎?”他心想不可能吧,這樣都能報給皇上?




 “報給州府。”




 “哦哦。”二柱恍然,心裡踏實多了,同時心裡又激動起來,那他真就成了有頭有臉有名有姓的人物了?




 林飄看著二柱:“對了,你之前不是說考上了就要改名嗎,後來又說二柱挺好的,改名的事情以後再說,這次既然要把你名字報上去,你要改名不如就乘著這個節骨眼改。”




 二柱想了想道:“我倒是也想改,但是我覺得二柱這個名字挺好的,又吉利。”




 一家人齊刷刷的看向他:“?”




 “柱啊,我是柱!頂天立地,多吉利啊?”




 二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改叫靈柱,更頂天立地了。”




 “去你的。”二柱不屑:“我咋還和你排一個字了,你先取我後取,你成我大哥了?”




 “大哥以後罩著你。”




 “走開走開走開。”二柱十分嫌棄,期盼的目光望向林飄和沈鴻。




 “小嫂子,先生,你們看我取個什麼名字好呢?要威風,要吉利的。”他這個時候便沒有叫沈鴻了,而是叫先生,一個是他的長輩,一個是他的先生,他想要兩人幫他拿個主意。




 林飄目光看向沈鴻,想看看沈鴻有沒有什麼想法,沈鴻的目光也看向他:“嫂嫂取吧。”




 林飄的壓力頓時上來了,端詳這二柱的臉,想來想去,想了一下二柱的職業規劃:“你要是打定了主意以後要做武將,就叫虎臣吧。”




 二柱坐在原地想了想:“虎臣,這個好,聽著很厲害,很威風,感覺也是能當上將軍的料子。”




 “你喜歡就好。”




 二柱越琢磨越喜歡,感覺這個名字威風凜凜,非常的適合自己,越想越得意,臉上的笑容都要止不住了,不停的唸叨著。




 “虎臣,虎臣,我以後就叫虎臣了,娘,你喜歡這個名字不?”




 二嬸子點了點頭,她也聽不出好壞,只是覺得這個名字確實叫著聽著很威風,叫人喜歡:“飄兒起的名字肯定好,你叫了這個名字,出去一說名頭肯定都是響噹噹的。”




 他們討論了一會二柱的新名字,另一邊的水已經燒開了,沈鴻和二狗起身去準備自己的衣物沐浴。




 洗出來之後和二柱一同坐在桌邊,三個人湊在一起曬最後一絲夕陽,在溫熱的陽光下,清苦的藥臭味濃度直接大翻倍,是林飄嗅到都要繞開路的程度。




 但幸好沈鴻有姿色在,在藥味氤氳中頗有些泡過藥的病美人的感覺。




 林飄在沈鴻身邊坐下,看著院子裡剛剛吃完飯休息了一下的胡次又轉圈的跑了起來,小聲的道:“沈鴻,你說他大哥的事情。”




 沈鴻想了想:“或許險處逢生。”




 林飄沉默了一會,沒有說話,感覺有點可能,但又很難。




 之前二柱回來的時候便說胡次的大哥當時被山匪襲擊,事發突然,他捱了一刀就爬不起來了,後面估計也沒什麼希望了。




 這次二柱他們去剿匪,成功之後特意在他們遇襲的地方去找了一圈,想要為胡宇收斂屍身,但到了那個地方卻什麼都沒有找到,方圓幾里都找了個遍,都沒找到胡宇的屍骨,後面剿匪成功,回來休息了一段時間,想著他若是沒出事也該回來了,結果也沒等到他回來的身影,不知道是死是活。




 都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什麼都沒見到,還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一旁二狗聽了:“他家裡可還有什麼親戚,實在不行遠房親戚也行,讓縣衙給他立個衣冠冢也算把該做的事做了。”




 林飄想了想,知道這個時代很看重死後有個歸處:“這倒也是個法子。”




 由於胡宇是送縣丞女兒嫁路上出的事,算一半的因公殉職,縣丞大人心中過意不去,親自來看了胡次兩次,還操持了胡宇的葬禮,也算是風光的下葬 ,其中停靈的日子,也沒見有什麼親戚來上三柱香燒點紙,只有胡宇家附近的鄰里,縣衙和練武場的兄弟們時不時的來看一眼,靈堂前還算有點人氣。




 林飄聽說胡宇的鄰里說了一點胡宇的事情,胡宇原本家裡是一個遠處的村子裡的,似乎是家裡的父親娶了後孃,不待見他和胡次,他脾氣暴,直接帶著胡次和家裡斷絕關係跑了出來,在縣府上做事接活,雖然他成日在外面跑,把胡次鎖在家裡面,日子過得冷清但也算過起來了,沒想到突然出了這樣的事情,鄰里都嘆他命苦。




 二嬸子帶著胡次去了胡宇的靈堂,給他披上麻布戴上孝,林飄去靈堂看二柱的時候,就看見胡次短手短腳,兩腳懸空坐在凳子上,正在打瞌睡。




 他還小不懂事,也沒人管他,林飄進去上了香,燒了點紙,不知道怎麼的胡次就醒了,邁著步子走過來,也在旁邊蹲下開始嘿咻嘿咻的燒紙。




 胡次並不知道難過,只是跟著大人走來走去,小短腿蹲在林飄身邊:“飄哥哥,吃飯了嗎?”




 “待會吃,你現在餓了?”




 “有一點。”




 “桌上的點心吃了嗎。”




 “吃了,一個。”




 “那先燒紙吧,待會我們再去吃東西。”




 胡次重重的點著頭,幾張幾張紙扔進銅盆裡,燒了一會他又問。




 “飄哥哥,這樣,大哥會變得,很有錢是嗎?”




 林飄看過去,見胡次偏著頭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點了點頭:“對,會在另一個地方變得很有錢。”




 胡次聽了這話有些高興,認真的燒起紙錢來。




 “你想你大哥變有錢?”




 “大哥總是賺錢辛苦,多燒些他以後,就不辛苦了。”




 林飄點了點頭,摸了摸胡次的臉蛋,火光映在他小小的臉上跳躍。




 二柱養好傷之後,沒過多久,玉孃的出嫁計劃再次被提上了日程,這次依然由練武場的師兄弟負責送嫁。




 同男方那邊再次商定好良辰吉日後,玉孃的送嫁隊伍再次出發。




 林飄在玉娘出嫁前又去看了她一次,玉娘倒沒什麼愁緒,也沒什麼擔憂,反而是對二柱充滿了信任:“不會有事情的這次,二柱這麼厲害,山匪全都消失了,我才不害怕呢,心裡一點都不擔心。”




 林飄看玉孃的情緒這麼好,反而沒了上次出嫁的憂愁,便同她吃了吃點心,聊了一番就回家了。




 待到出嫁的日子。




 玉娘坐上花轎,二柱作為剿匪成功的大英雄,在隊伍的最前面開道,穿著嶄新的衣服再次出發,簡直威風凜凜。




 路途很長,丫鬟守在轎子兩旁,出了縣府上了山路,玉娘便讓丫鬟去叫二柱過來,她有許多話想和二柱聊呢。




 懂事些的大丫鬟便對小丫鬟搖了搖頭:“小姐,這怎麼好,他一個男子。”




 “怎麼不好,你去把他叫過來,我有事要和他說。”




 大丫鬟看她堅持,便給小丫鬟遞了個眼神:“去叫二柱過來吧。”說完又對著花轎道:“小姐,我們會在外面陪著你的。”




 玉娘沒反駁,等二柱來了,二柱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跟在花轎旁邊:“玉娘小姐,有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