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爭先 作品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先捕狐狸,復問豺狼(一)(6k)

橋府後院的高樓之中,大戰已歇。闌

樓上的賊人已然被斬殺殆盡。

闖入府中的賊人雖頗為悍勇,最後之時更是捨命爭先,可到底不曾自曹劉二人身前闖過。

為首的刀疤臉漢子更是死在了劉備劍下。

此人倒也硬氣的很,被劉備的長劍入體之時硬是咬著牙一聲不吭。

而劉備雖能生擒此人,卻也對其硬骨敬重一二,直接一劍將此人斬殺,不曾留下他的性命。

如此境遇之下,死了反倒是比活著更好一些。

隨著此人死去,曹劉二人也是頹然倒地,大口喘著粗氣。闌

方才兩人雖然嘴上說的豪邁,可連鬥多時,此時已然是心力交瘁。

只是曹操還是硬撐著站起身來,去後面將橋玄的幼子抱在懷中。

劉備見了只是笑了一聲。

他也是強撐著站起身來,靠在一旁的牆上。

此時韓浩與夏侯惇已然帶人自後衝了上來,兩人方才衝殺在前,如今身上也是一身血漬。

兩人上前攙扶住劉備二人,眾人一起走下樓去。

橋玄與段熲等候在院中。闌

段熲安慰道:“橋公無須擔憂,那劉備與曹操都是有些本事的,如今他們二人都在樓上,孩子定然無事。”

“不擔憂,我不擔憂。”橋玄雖是口中如此言語,可此時雙手已然被他握的有些泛白。

段熲見狀嘆息一聲,方才下令強攻之時橋玄何等意氣康慨,如今有了一線生機,面上的擔憂便再也遮掩不住。

只是他倒也能理解此時橋玄的心境,世上做父母的,哪裡有不愛自家孩子的。

此時曹操等人已然下樓,他將懷中孩子眼上的布條取下,把孩子遞給橋玄。

橋玄將孩子接在手中,安撫了兩句,便將其交到一旁的老僕手中。

他也不曾詢問兩人為何會出現在此地,而是連忙叫來附近的醫工先將兩人抬入屋中去治療傷勢。闌

兩人所受的是皮外傷,來的醫工又是城中的好手,片刻之後已然為兩人包紮好了傷口。

此時兩人身上滿是繃帶,動彈不得,正坐在屋中隨口閒聊。

曹操笑道:“玄德,方才你不該殺了那個首領的。若是留下一個活口,定然能問出這些人的來歷。”

“若是留下此人的性命,只怕此人便要生不如死了。”劉備深吸了口氣後笑道。

曹操搖了搖頭,“玄德,仁善也要有個限度,過於仁善,只怕反倒是日後要成了拖累。”

“孟德之言有理。”劉備笑道,“只是今日之事,知不知道幕後之人又有何關係?不知道幕後之人反倒是要更好些。孟德,你說是不是?”

曹操聞言也是笑了笑,“玄德所言也有理。”闌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一笑。

…………

此時段熲已然離去,橋玄來探望二人。

他已從韓浩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不想倒是讓你們二人攤上這次事端。”橋玄苦笑一聲。

“橋公無須放在心上,即便是其他人家,我與孟德也是會出手的。有些事,當仁不讓。”劉備笑道。

“玄德會出手,我卻是不一定了。這次若是不能殺只雞犒勞一番,只怕對不起我們二人這搏命一場。”曹操卻是笑道。闌

橋玄點了點頭,“本以為你回返譙縣了,沒想到又偷偷熘了回來。聽我一句勸,吃過飯食之後帶著夏侯惇速速離去,莫要在雒陽久留。還有玄德,這些日子最好老老實實待在緱氏山上,莫要下山。”橋玄忽的開口道。

曹操神色一凝,“如今雒陽城中形勢?”

“你們二人是聰明人,這次之事你們也該察覺出了些端疑才是。於你們看來,難道這次是簡單的賊人行事不成?”

兩人沒言語,他們於此事上確實不好開口。

“你們可知我為何辭去了太尉之職?如今朝中形勢錯綜複雜,說不得哪一日宦官和朝臣便要廝殺起來。我這次本想暫退一步,不想事情立刻就尋上了門來。”橋玄嘆息一聲。

劉備二人依舊沒有言語。

這也是方才二人所言的,為何尋不到幕後之人要比尋到幕後之人更好些。闌

誰知道幕後之人到底是宦官還是世家?若是宦官還好些。

可若是世家又要如何?

橋玄笑道:“看來你們也想到了。世道就是這般複雜。有時站在你身後,口口聲聲說著敬仰孺慕之人,卻也會在某個時刻遞出刀鋒來。”

兩人心有所悟,看來橋玄覺的出手之人是世家。

橋玄笑道:“旁的也就不多說了,過些日子我也要辭官離去。經此一事,我也不再欠這個世道什麼了。”

若是換了旁人在此,說不得還要假惺惺的勸說橋玄以天下蒼生為念,在雒陽多留些時日。可如今他眼前是曹劉二人,自然與常人不同。

兩人都明白一事,政治鬥爭之中,哪裡來的什麼好人惡人之分。闌

…………

雒陽城內,王甫私宅之中,今日王甫自日中之時便開始飲酒,一直飲到日落。

他已許久不曾如此高興。

一來今日他的養子沛相王吉難得入城來看他,父子二人多日不見,如今驟然相見,自然心中開懷。

王甫自小便入了宮,如其他宮人一般,得勢之後收攏了不少義子,他對這些義子倒也是難得的有幾分真心。

惡人自然也有不常見的柔情一面。

而在這些義子之中,他最是疼愛沛相王吉。闌

王吉此人雖為宦官義子,卻是頗有才略。天生聰慧,善於明查。

只是此人性情暴戾,所在之地多殺戮。

凡殺人,皆磔屍車上,隨其罪目,宣示屬縣,夏月腐爛,則以繩連其骨,周遍一郡乃止。

上任之後雖是屢遭彈劾,可其上有王甫為羽翼,自然是被他抬手就壓了下來。

只是今日最為令王甫高興的卻不是此事,而是聽說了橋玄家中之事。

他雖也不知是何人下的手,可想來橋玄在雒陽城中多半是待不下去了。

沒了橋玄這個剛直之人的壓制,他又能借此收攏不少錢財。闌

“阿父何事這般開懷?”王吉給王甫倒上一杯酒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