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酒後打架

  顧池:“……”

  白素:“在下好歹也是習武之人。”

  雖不如武膽武者那般大力,走的也是靈巧路線,但帶個人下屋頂並無難度。如果顧池需要,她甚至可以扛著顧池飛簷走壁。

  顧池也道:“在下也好歹是個成年男人!雖生得瘦弱,但重量擺在那裡……”

  白素:“……”

  說實話,感覺不太出來。

  顧池的體重比預想中輕太多了。

  文士儒衫之下是相當單薄的身軀,算不上皮包骨,但也差不多,沒肉,膈得她肩膀疼。倘若不是顧池那雙眼睛非常有神,只單看他的臉,活脫脫一副即將嚥氣的癆病相。誰瞧了不懷疑他是重病纏身、命不久矣?

  顧池:“……”

  白素看顧池雙腳還打擺兒,遊人又多,擔心他被哪個人撞到就被踩死了,也不好直接離開。她見顧池買了不少糕點、一罈酒、一副筆墨、一些女兒家喜歡的小玩意兒。

  她主動幫著拿東西,誰讓顧池看著太虛了呢,那一罈酒還挺有分量,又隨口一問道:“怎麼不見先生帶妻女出來同遊同樂?”

  顧池笑道:“因為沒有妻女。”

  白素:“……”

  “買來祭拜用的。”

  顧池已經許久沒有去想過去了,但今天看著萬千燈火,又聽白素從城外祭拜回來,莫名有種想跟家人傾訴的衝動。

  跟阿翁和阿父說一說這些年認識的人,經歷的事——儘管他知道以二位耿直脾性,聽他所作所為,多半要暴跳如雷,唾面叱罵,顧池也做好了“應對危機”的準備。嘿,那些筆墨和小玩意兒是賄賂小弟和兩位妹妹的。收了他的好處,得幫著他拉住倆人。

  他腦中想著那副吵吵鬧鬧的畫面,不由得輕笑出聲,吸引一側白素側首看來。

  這世道下的人……

  似乎哪個都不完整。

  看似光鮮,其實都有不為人知的苦。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這場開幕式盛典足足持續到了半夜,遊人才陸陸續續散去,但心裡仍不斷回味今夜所見所聞的一切。第二日便是正式比賽的日子,告示牌已經放出比賽項目了。

  顧池回到住處,卻是一夜未眠。

  他將買來的禮物一件件燒掉。

  看著它們在盆中稍微灰燼。

  又倒酒與空氣對飲。

  口中念念叨叨。

  “……阿父,兒子已經很少飲酒了,只是今日開心就額外破個例,多飲幾杯,您與阿翁也莫要罵兒子……”顧池的酒量其實很不錯,平日也喜飲酒,但每次喝得都少。

  “……阿孃身體可還好?”

  顧池喝了一整壇,有些上頭。

  對著天邊明月呢喃不止。

  “……弟弟和阿妹年紀還小,頑皮是頑皮些,但總比兒子好,不那麼氣人……不知你們何時投胎轉世?倘若還未,聽兒子一句勸,再晚些年再投胎吧,屆時天下承平,你們再來世間,兒子才放心……免得你們在兒子不知道的地方遭人欺負。下輩子記得將性子磨一磨,圓滑奸詐一些也好,莫要再信那些自視甚高的所謂‘勳貴’,或者——”

  顧池藉著酒勁兒有了個大膽想法。

  谷唚</span>“來當兒子的兒子如何?”

  說完,隔壁傳來噗嗤笑聲。顧池一個惱怒,空碗精準越過矮牆,砸到隔壁院子裡。只聽酒碗碎裂聲響起,顧池道:“祈元良,你大晚上偷聽私語,非君子所為。”

  祈善跳上牆頭落了下來,看著披了件氅衣,抱膝窩在廊下燒東西喝酒的顧池。

  “一人飲酒無趣,不如算上我一個?”

  顧池斜眼睨了他一眼。

  臉上寫滿了不歡迎。

  他跟家人說話,祈善插什麼手?

  祈善卻不管,晃了晃手中拎著的兩壇酒,打開酒封,將自帶的酒碗斟滿。顧池見有免費的酒喝,哼了一聲,端起一碗,幾口就飲了個乾淨,默認祈善可以留下來。

  祈善笑道:“你我同為孤家寡人,同是天涯淪落人,敬你一碗。”

  二人碰了碰碗。

  看著大街小巷一同出遊的庶民家庭,他們內心滋味複雜。既欣慰此次活動能起到預想中的效果,給苦哈哈的生活添幾分甜味,可環顧身旁的時候,又倍覺淒涼冷清。

  這麼一個好日子,祈善也跟家人還有“祈善”說了會兒話,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主公沈棠——雖然是個女子,還處於貓嫌狗厭的年紀,動不動幹出讓他血壓飆升的事情,跟以往那些主公比起來缺點一抓一把,可她最大的優點卻讓祈善想死心塌地追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