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不染 作品

第五十一章 獻神

他的惋惜,是真的在惋惜。

為什麼會是“惋惜”,當然是因為不得不親手將其破壞。

當將問我再次觸及將灰的脖頸時,女孩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顫,因為觸碰她的不再是帶有溫度的指尖......而是冰冷的黑鋼。

“疼的話,就咬吧。”

將問我把手臂放到將灰的嘴邊,但將灰沒有沒有真的咬上去,只是頗為曖昧地吮著輕吻。

但下一秒,即使是她不想,也得真的咬下去了。

特質手術刀的鋒刃亮起幽藍,在“概念·切斷”的加持下,就像是沿虛線剪開一般,女孩後背的皮膚自脊柱中線處被順滑地割開。

血液的腥味在逸散,無法忍受的劇痛貫穿了女孩的嬌小身軀,鹹鏽味在她的口腔中瀰漫,她沒能如預想中的一般抗住疼痛,她輸給了感官的刺激,咬傷了自己最愛的人。

但將灰來不及後悔和鬆口,更大的痛苦便強逼著她咬得更深。

肋骨一根根地被切斷分離,血肉一絲絲地被從骨骼上剝離,眼淚一顆顆地順著臉頰滑下。

“沒關係的,再咬得用力一些也沒關係,最好喝下我的血,靈能的充盈能夠緩解你的疼痛。”將問我乾脆解放出來另一隻手,輕撫著女孩的頭,安撫著她。

但將問我卻不能再進一步地逝去將灰的淚水,因為他無法分心。

雖然不過是用靈能操縱幾把手術刀,但此刻的將問我要遠比監察整座城市時要專注,即使“換脊”對他和她之間來說,並不是什麼需要攻克難點的操作。

床單逐漸被染成鮮紅,手術也進行到了最重要的階段。

“要切開了哦,只是一下下,但實在痛的話,就用全力咬吧。”

“唔嗯...”將問我嗚咽著回應將問我。

可緊接著,隨著特質刀刃扎入骨髓,女孩還是於一瞬間失去了意識。再被更大的痛苦激醒時,她發現自己已經咬下了少年手臂上的一大塊肉。

“嗚啊!——”淚水模糊了她的世界,痛楚終於超越了無聲忍耐的極限。

女孩的脊柱被剝離出軀體,除了疼痛之外,她也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而就在意識逐漸即將徹底消散前,又有什麼將她的後背填充。

相比起被切離的那根脊柱,要更粗壯、更長的另一條黑色脊柱正逐漸收攏重疊,為了適應這具嬌小得多的軀體,它只能變得更加厚重、緊密,同時也因此徹底彌補了昔日被彎折、貫穿的那一處薄弱。

而隨著它被埋進身軀,女孩只感覺像是背後被塞進來了一顆太陽。溫暖,甚至是炙熱,無與倫比的存在感正自背後擴散向全身。

再然後,女孩腦中的雜音消失了。

從頭到腳,熱烘烘的感覺彷彿就是“安寧”一詞的具現化。

“吃下去。”

突然地,耳邊的聲音讓差點就此睡過去的女孩重新變得清醒,但不等她反應,那隻從口中移開的手便抵在了她的下巴上。

再那麼一抬,未能完全清醒過來的女孩就吞下了含在口中的血肉。

“嗚嗚!!!”她發出抗議,她打心底裡覺得不能這樣,但被卡住的下顎使得她只能完成吞嚥。

“乖,沒事的。”少年只是用寵溺的眼神看著她。

女孩馬上就明白了少年的用意,血肉在穿過喉嚨後,她的身體立刻有了反應——

被刀刃分開的骨與肉,流逝的血,殘留的痛,這些都在“概念·增殖”的力量下該散的散、該回的回,只是眨眼間,就連幻痛都不再殘留。

她甚至立刻就有了重新坐起來的力氣,嚴格地說,是“強權武裝·脊”的加成使她同樣地不再受到軀體本能的拖累。

將灰的手術到這裡就全部完成了,來自於基因原體的影響也得以解決。

但她的眼中卻滿是慌亂。

因為此時得以坐起身的將灰才發現,將問我也是血淋淋的。

她才發現,將問我是把自己的“脊”給了她,換脊手術的第一次實行竟完全符合其字面意思。

“為什麼?”將灰的話語帶著顫抖。

將問我還持有“概念·變形”,理論上他並不需要真的把自己的脊椎也切出來用於更換,只需要用一小截骨頭變形成適配的脊骨,接上去後再同化為特質就行。

而現在他卻是選擇了最疼、也是最危險的方式進行手術,就為了把自己的交換給她。

“你不是說,要一直陪著你嘛,那總得...有點誠意?”將問我微笑著回答,滿不在乎。

可其實,真正染紅床單的是他的血。

他在柔聲安慰著女孩的同時,還默默地承受著和女孩相同的痛楚。

“而且,你也想會想著要陪著我吧?”說著,被靈能託著的,屬於女孩的那條脊骨進入到了少年的背後,“好了,現在,我們不會再分開了。”

將灰傻愣愣地看著這一切,一時說不出話,她只感覺胸膛中的炙熱正不斷升溫,逐漸變得難以忍耐。

“怎麼了,灰?”將問我看她樣子不對,還以為是手術出了差錯,連忙問道。

但下一秒,女孩撲倒了少年。

將灰的雙手鉗住了將問我的雙手,她將他抵在了床頭,然後低著頭跨坐而上。

“喂....灰?”將問我突然覺得不妙。

低著頭的將灰喃喃著:“我知道的哦,沒有用增殖出來的、而是用了我的脊柱,現在的哥哥只會是從未有過的‘無力’狀態。”

“啊?灰,你在說什麼啊?”將問我心中的不妙愈發壯大。

因為灰寶說得是真的。

因為不是用的由不死性直接長出來的新脊椎,所以哪怕是已經同化為特質了,他想要適應這條來自將灰的脊椎,也仍是得花上一小段時間。

現在的他,單論對身體的操控,確實是堪比剛在“阿瓦隆”甦醒時的虛弱。

只不過,為什麼將灰會專挑著這時候發難呢?

因為她“暴走”了。

“歐尼醬,我原本是沒有這個打算的,跌莫捏....”將灰抬起頭,雙眼注視著她最愛、也是唯一愛的人,“是說出那樣煽情的話的,尼醬的不對。”

“喂喂喂,等等、等等!有哪裡不對吧?!”

將問我看到了將灰眼中的幽藍色紋樣,但卻不是三瓣花。

“覺多嘛跌!不要擅自地在眼裡冒愛心啊!”

少年怕了。

他大概意識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太符合自主規制的事情。

但將灰已經拿走了一隻手,並撕開了自己的褲襪。

不知道是為什麼,明明是出血量極大的換脊手術,但卻意外地沒有怎麼染紅有著一定厚度的白褲襪,牛奶白的絲緞勾勒出比背脊還要驚顫的曲線,一直延伸到腰間。

開口處剛好抵在了肚臍的一半,而隨著將灰逐漸增加彎腰的幅度,豎直的橢圓被擠成了扁平的橢圓,在白絲的摩挲間竟莫名顯得有些魅惑。

“尼醬...”將灰拽著心愛之人的雙手,引向自己的腰。

將問我的手被另一雙更小的手覆蓋著,被引導著握住那柳枝。嬌小的她,腰肢纖細得驚人,即使是不再缺乏營養的現在也瞧不出半點贅肉。

將問我的視線跟著、下意識地集中在手上,才發現,即使自己並沒有刻意地去抓握,兩手只是放在那裡合住,也能輕鬆拿捏住女孩的中段。

才意識到——

或許不是灰寶的腰細,而是兩人的體型差太大。

這麼想著,莫名的負罪感和滴嘟滴嘟的警報聲開始迴盪在將問我的腦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