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不語 作品

第四百二十五章 秉寬所謀,從不負朕望

 
張周想說,我送你一巴掌。

 
怪不得你爹對你的教育這麼發愁,你小子成天就不學好啊,你讓我一個兩輩子都從事教育工作的人,忍不住就想好好提溜你,把你帶上“正途”。

 
就算此事很有挑戰,但當老師的往往就是這麼有迎難而上的決心,小教鞭給你伺候著。

 
讓你領教一下什麼叫體育老師生病了,也讓你知道什麼叫留堂測驗。

 
“本先生從不備薄禮。”張周道。

 
“那就是厚禮了?是什麼?”朱厚照更加興奮。

 
張周冷冷道:“厚禮更免談。”

 
朱厚照面色突然就很尷尬,自知討了個老大不愉快。

 
當老師的,沒從他這裡收束脩就是好的,還想從老師那拿禮物?做夢想屁吃呢。

 
“先生,聽說北方作戰了,新建伯王守仁,就是我那個得意的師弟,正在帶兵打草原,您看這場仗能贏嗎?”朱厚照知道收禮物不行,那就從張周這討一點精神上的慰藉。

 
張周道:“新建伯與我有年誼,年長我兩歲,不可能是你師弟的。”

 
朱厚照撇撇嘴道:“你幫了他這麼多,收他當學生都行啊,難道你想收他當師弟?就好像唐寅一樣,讓他來當我師叔?”

 
張周搖搖頭道:“這與太子無關。”

 
朱厚照道:“那他到底能不能贏?”

 
“不知道。”張週迴答很乾脆,也讓一旁站著的劉瑾把頭往肚子裡耷拉,顯然劉瑾也看出來,跟太子講西北邊情的事,是他所為,而獲悉消息的渠道很可能是楊鵬或是別的什麼渠道,總之這不是張周想看到的。

 
朱厚照一臉不爽道:“先生,我想帶兵打仗,你是知道的,要不下次你往大同去,帶我一起,這樣咱師徒二人大破韃子,別總把機會往別人身上推啊,長驅直入草原這麼好玩的事情,應該讓我上。”

 
張周道:“命只有一次,不是好玩能解釋的,一旦輸了大明儲君可就要易主了。”

 
以前是儲君沒了嗣位人就沒了,現在是“易主”,誰讓這小子已經有弟弟了呢?

 
“不怕!大丈夫不就是一死嗎?有的重於泰山,有的輕於牛毛,是這麼說的吧?我就是比泰山還沉的那種,我生平志向,就是封狼居胥!”

 
朱厚照展現著他的決心。

 
張周已經懶得理會這小子了,轉身便往外走。

 
朱厚照在他“封狼居胥”的理想之光照耀之下,對於那些別人送來的禮物已完全不在意,追在張周的屁股後面就往外走,嘴上還在嘮叨:“先生,給個機會啊,我真不怕的,要不咱一起去試試?”

 
“死這東西,你不怕,我還怕呢。”

 
張周言語之間一點都不客氣。

 
但在劉瑾等內侍看來,張周就是能拿捏住太子的七寸,又是文名又是武功建樹的,讓朱厚照就是心甘情願圍著張週轉,樂此不疲。

 
……

 
……

 
九月二十八。

 
王瓊所部終於抵達了威寧海,並在頭一日便與王守仁取得聯繫,此時雙方距離已不到十里。

 
王瓊立在威寧海之北的山丘上,用望遠鏡看到了終身難忘的一幕。

 
韃靼各路“勤王”的人馬,總數至少六七萬的模樣,就這麼目送著不到他們兵馬數量十分之一的王守仁所部,大搖大擺往大明關隘的方向而去。

 
王瓊回身看了一眼山丘南邊清澈碧綠的威寧海湖水,突然好像明白自己跟王守仁的差距在哪裡。

 
王守仁在戰場上,更好像個“瘋子”,有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勢頭,還能做到有節有度,在明知不可能繼續跟韃靼人纏鬥的情況下,退兵都可以退得那麼從容,愣是把韃靼人嚇到連進兵與之交戰的膽量都欠奉。

 
相比於為官多年,已早就習慣了功利主義的他來說,王守仁更具備了跨越世俗功成名就的潛質。

 
“王中丞,似乎新建伯的人馬,已經原地駐紮休整了。”李鄌帶兵上前查看過情況後,回來通稟。

 
王守仁知道自己在背靠援軍的情況下,還不著急撤了,就原地駐紮起來,好似故意跟對面挑釁一般。

 
這點連王瓊都有點緊張。

 
就算他跟王守仁兩方人馬合起來有兩萬以上,但對面還是有三四倍於他們的兵馬數量,且對面也都是韃靼部族的精銳和主力,如果真要玩命的話,靠炮彈和火銃、弓弩這些,只怕還是不太夠用。

 
但王守仁就可以這麼從容不迫。

 
“他們駐兵了,我們也駐,背靠威寧海,怕什麼?這裡也是我大同鎮巡兵之所,相信用不了兩日,大同的援軍就到了,韃靼人有本事就在這兩天跟我們交戰!”

 
王瓊似乎都被王守仁的“狂妄”所帶動。

 
後生晚輩都這麼牛逼了,我這個當“前輩”的總不至於丟人吧?何況我這邊還有一萬七千兵馬,就算也是疲敝之師,難道韃子那邊“護送”了幾天,他們就是以逸待勞了?

 
說得好像誰不是疲敝之師一樣。

 
既然都累了,那就駐紮下來,大家一起休息。

 
……

 
……

 
當天下午還沒到日落,王守仁便親自策馬前來王瓊陣中拜見。

 
王瓊見到王守仁還是很高興的,怎麼說王守仁也是他欣賞的“名將”,論官職,王守仁尚且在他之下……非要論爵位也沒用,在西北就是巡撫比總兵的官大,至少王瓊在王守仁面前還是能保持面子上不落下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