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末星晚 作品

第十七章 他者之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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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駒過隙般的逝夢之景,似滑落於指尖的一握砂。

    倘若不是在夢醒之刻立即記下,那些畫面在須臾之間便會遺忘。

    因此,必須要有一個記錄夢中情境的方法。

    我曾嘗試以文字來描繪夢中所見的景象,最終卻發現自己對於咬文嚼字並不擅長。

    抑或單純是我筆力不足,無法貼切地將夢景表達。

    於是……我開始嘗試為自己的夢境“畫像”。

    儘管無法記住夢的全貌,但是多少會有一些模糊的片段於我的心間微微閃光。

    將那夢之碎片以筆繪下,便是我所想出的釋夢法。

    這種方法或許唯獨對我適用,因為我的目光可以看穿表象。

    所謂的“釋夢”,並不等同於超自然範疇的“讀心”。

    它正如弗洛伊德所說,是“一種關於夢的科學”。

    說到底,其本質即是從夢內浩瀚的信息流中汲取出夢者真正的願望。

    在這一過程當中,會受到“夢的改裝”的嚴重干擾。

    因為,為了隱藏夢者真正的願望,夢裡會有一些無關、矛盾的信息混雜。

    這對於解夢者而言,無疑是最大的考驗。

    要從無窮以計、光怪陸離的事象之中找出扭曲、形變的真實願望……

    談何容易呢?

    我所成功闡明的夢境,其形式大多並不複雜。

    若是浮於表面的願望,甚至無需使用釋夢法。

    唯有極少數的一些夢境,能使我不得不進行“畫像”。

    而那些夢境……往往都譎異到不可名狀。

    甚至會令人陷入瘋狂……

    一旦確認是那樣的夢境,我都會將相關“畫像”毀掉,然後儘可能地將其遺忘。

    為的……便是防止其對現世的我產生干擾。

    這是我的解夢原則。

    但也有時……理性的枷鎖會無法壓抑住探尋未知的渴望。

    因此……

    我打破了禁忌。

    繪出了那一幅畫……

    那幅……不該存在於人間的畫。

    於是,因那妄為……降下了罪罰。

    不知該說是可喜還是可悲。

    現在的我,已經再也無法畫出那樣的畫了。

    技巧倒是沒有分毫的退步,相對原先甚至精進了不少。

    但……像那樣恍如可以“吞噬”人心的畫作,卻是再也畫不出了。

    無論再怎麼動筆……畫出的都是垃圾。

    沒有靈魂的東西,說到底只是廢品。

    唯有充裕的理論殘餘。

    或許是多餘的理論殘餘……

    這樣的我……已經無法再於東藝大生存下去。

    拿不出著稱於世的作品,即使留校佔據講師之名,也只是在丟人現眼而已。

    “天才”,“秀才”,“庸才”……

    對於自己的評價也一再降低。

    眼看著那幅畫為我的藝術生涯封頂,卻只能眼睜睜地注視但又無能為力。

    真正令我感到絕望的事,或許並非未能勝過他人……而是再也無法超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