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章

拉鍊被拉開。

季時川握住我,動作很輕,“隨便怎麼樣都好,不要再想了,休息一下,你的心臟律動一直很紊亂,瞳孔已經擴散很久了。你喜歡什麼玩法?怎麼玩?玩多久?我都可以,我怎麼樣都可以,不要想了。”

我的腦袋一陣酥麻,仰著頭,卻看見天花板。

監察官聯盟也挺寒酸的,這裡的燈並不那麼好,因為在關閉後,那圓形的燈還是顯出了殘餘的圓形光影,乍一看還以為是寒酸的月亮。

我的眼睛有些發酸。

季時川的動作沒有聽,很快的,便是溼潤卻又帶著些涼意的包裹,或許是漱口水的殘留,我感覺背後起了一陣陣雞皮疙瘩。大腦裡繁雜的思索漸漸減少了。

在那劣質的,仍留有光照殘影的,廉價月亮的照耀下。

他的唇吻向每一個地方,最後又被黑色的口籠遮掩,跪著望我,眼睛仍然是彎曲著的。

我的兩隻手按著他的腦袋,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呼吸的熱氣糾纏起來。

許久,我解開了他的止咬器,聽見他有些沙啞,又有些笑的聲音。

“好點了嗎?”

“累了。”

“累了就睡吧。”

“我怕做噩夢。”

“我睡得少,我幫你守著,我很擅長躲避暗殺,就像現在。”

“那陳行謹呢?”

“他失手了。”

“真的嗎?他說是留著你給我作伴。”

“……他這麼說嗎?那你救了我兩次。”

“你以前也是這麼冷靜下來的嗎?”

“想你的臉,幻想一下自己過著很貧窮但是很平靜的生活,幻想一覺醒不來屍體硬硬的,也幻想所有人都死了。為什麼老問我,我也要問你,那你呢,你到底在想什麼?”

他將腦袋枕在我的腿上,話音的熱氣打在我的腿上。

我在想什麼?

在想我為什麼沒能當一個完全的壞蛋,只能當一個很low、很自作聰明、很不知天高地厚、很憋屈、很廢物的地痞流氓。在想為什麼偶爾會做好事,但是做的好事總是沒有好報,可是做小壞事會遭報應,做大壞事又沒本事……

現在,死又不能一口氣死,只能如此被驚嚇著。

我沒有說話,只是望著窗外的夜晚。

老天爺,我究竟在人生的哪個節點,我究竟要走向何處?

我道:“季時川,我和哥哥以前常常玩一個遊戲。”

我沒等他繼續說話,就道:“那時摩甘比家族一直在公眾面前曝光,經常有醜聞,或者暗殺消息。我總和他打賭,打賭誰會出問題。現在想想,他經常贏,也許在那時,他就是摩甘比的人了。啊,其實也不是現在想想,是當時從來不想。我從來都是知難而退,我不喜歡思考,我逃避嚴肅,我遠離複雜,可最終一點用都沒有。”

季時川道:“你給我一種疏離感。”

我:“……”

我抓著他的頭髮拍他的臉,他卻笑起來,我努力拍了幾l下道:“我討厭你!”

季時川還在笑,笑了很久,他道:“你知道嗎?陳行謹以前和我尚且狼狽為奸的時候,從來沒說過他有妹妹,他說他撿了只很可憐的動物。可他自己都不記得自己的謊言,有時候說是老鼠,有時候說是倉鼠,有時候說是花枝鼠,有時候說是金絲熊,也有時候說一腳踩死了不記得了。”

“我才不是撿的!根本就是一個爹媽!”

我煩躁極了。

季時川又道:“我從不附和他,因為我看得出來他提起他的小動物時,只希望別人聽,不希望別人瞭解。他想炫耀,又想藏著。我以前覺得是他腦子有病,後來見到了你,我也想這樣做,不僅是我,很多人都是。”

我道:“因為我是唯一純白的茉莉花嗎?”

季時川道:“因為你有一點點真心,而我們都沒見過。”

我道:“看似人渣但很真誠的反差是不是?”

季時川笑起來,拉著我的手放到他腦袋上,“好了,再摸摸我你就可以去睡了,明天你想離開這裡,如同一滴水一樣消失,我就讓你消失。如果你想留在這裡,就留在這裡。”我沉默許久,道:“那讓我灰溜溜地回到十二城吧,幫我買好票,我要頭等艙。正好舊情人在十二城混得不錯,我回去勾搭一下說不得還有救。”

去他媽的政治鬥爭,感情糾葛,復仇大計!我開擺!帶著我撈的錢重磅迴歸回十二城,一旦形勢不好就祈雨!

季時川道:“很有人脈啊。”

“你管我。”我推開他的腦袋,又道:“把臥室打掃乾淨,我要睡覺,我真的累了。”

季時川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知道了,跪下為奴,起身也為奴是吧?”

無論如何,消耗了一番體力,在滿是血液的,躺著冰冷屍體的客廳裡和滿身是血的人做的感覺還是很詭譎的。凌晨時分我又做了好多個噩夢,一下子被追殺,一下子追殺別人,混沌醒來時,才發覺已經十點了。

季時川的動作很快,幾l乎很快地就幫我弄到了一份公派的權限文件與身份,車在馬路上開出了火星子,馬不停蹄地送我到了一城城區的機艇場。

我幾l乎沒有行李,一如我從十二城去到五城,又從五城去到三城,再來到一城一般。前提是,刨去我口袋裡日益增多的小垃圾外。

距離機艇起飛還有半個小時,我並沒有找塑形師幫我塑形,畢竟這玩意過大型安檢根本行不通,只能在物理上穿著粒子斗篷,把自己的臉包裹得嚴嚴實實。

季時川陪我一起等著,最後我們都困得睜不開眼,齊刷刷靠在了咖啡機旁打咖啡。

嫩爹,有錢就是好,這裡吃的喝的都有免費的機器。要不是怕引人注目,我好想狂按機器帶一堆回去!可惡!

在我暗暗想著,續了一杯又一杯的咖啡時,卻陡然發覺不遠處有家小型的寵物醫院。機場內部也有寵物醫院,日你們有錢的爹孃全家,不會寵物都坐頭等艙吧!

我沒忍住走過去,一旁的季時川又續了杯咖啡,拉著我道:“別亂走,小心被暗殺。”

我直接拽著他一起走過去,“去動物園。”

季時川道:“也行,起碼沒門票。”

他任由我拉拽著,但剛到門口,我就急速停住了腳步。

因為我看見了幾l只跑輪的倉鼠。

季時川:“不看了?”

我:“應激了。”

機場內部的廣播聲響起,預示著我只差十分鐘就可以開始下水道之旅了,內部的巨大顯示屏裡又顯示出種種過往情人的風光來——是輪換儀式前的群採。無論是元老院的人還是擁有投票權且出名的人都會接受,我今早也收到了,但介於我要離開了,我只是默默裝死沒回復鍾雨。

斐瑞笑著和人招手,翼世的技術人員接受採訪,摩甘比仍是派高層應付採訪,幾l大財團的人春風得意地宣佈著他們合作的智能手環已正式成為元老院席位輪換的特供紀念品,光那破手環就放了很久特寫。迦示作為四城的人也一派靜默倨傲。李默和江森則握手示好,臉上笑意得體,喀左爾則莊嚴肅穆地表示他會帶領教會人員選出更合適的督政官……最有期望連任或競選的元老院家族也露面了,其他不記得了,只記得有個omega驚鴻一瞥讓我有些心動……不不不,別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