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梨 作品

第12章 決定

 因為胃痛, 林月盈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剛流出來的汗水是熱的,貼在她的肌膚上, 真絲不貼身, 涼涼地和著她的汗水在一起,有著夏日雷雨般的躁動熱潮。

 上次秦既明為她揉疼痛的胃時,他在想什麼呢?

 林月盈只知自己那時毫無雜念, 她知對方是兄長, 也只將對方當作兄長。

 這一次。

 她將對方視作心儀的異性。

 “胃好難受,”林月盈重複, 她請求,“按一按嘛。”

 就像把她冰冷的腳捂在懷裡,就像多年前抱著喝酒喝到胃痙攣的她。

 她想要以隱秘愛人的角度來審視這一個擁抱, 是她慾壑難填的謊言。

 秦既明俯身望她,冷不丁窺見黑色真絲中裹的圓雪,即刻抬頭,再不俯首。

 黑與白, 軟與蕩, 輕盈與飽滿。

 理智和衝動。

 不知不覺中的成熟。

 林月盈握著他的手,她還在被那一杯紅酒困擾,牽著他的手,壓在胃部, 皺著眉。

 不知道是誰的手在顫。

 秦既明一雙僵硬的手, 腕部壓在疼痛的胃,隔著一層柔軟,她笨拙地扯住, 下壓, 按一按, 再按一按。

 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秦既明,不知他允許自己過界多少。

 林月盈叫他:“哥。”

 秦既明說:“月盈。”

 林月盈仰臉。

 他並沒有看她,斂眉,表情漸漸嚴肅。

 “揉一揉也沒有用,止不了痛,也治不了病,”秦既明說,“只是暫時的心理安慰,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飲鴆止渴。

 林月盈嘴唇發乾:“我知道,可我想讓你揉揉嘛。”

 “太晚了,”秦既明說,“你應該去休息。”

 林月盈說:“我現在胃痛。”

 秦既明將手臂從她手掌中挪走,很輕鬆,用不了多少力氣。

 他說:“你需要去醫院,或者,喝些熱水,休息。”

 林月盈輕輕地呼吸。

 “我們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我一直將你當做我的親妹妹來看待,”秦既明說,“長兄如父。”

 林月盈說:“你不要趁著我不舒服就得寸進尺啊,我們輩分一樣。你這輩子都不要想給自己偷偷升個輩分,打死我我也不會叫你一聲爹。”

 “你腦袋不大,想得倒挺多,”秦既明說,“我的意思是——”

 “月盈,”秦既明說,“還是那句話,我們要避嫌了。”

 避嫌避嫌避嫌。

 這可真是林月盈最最討厭的一個詞了。

 什麼李下瓜田,瓜李之嫌,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統統都討厭。

 秦既明態度光明磊落,說我們雖然都把彼此當兄妹,但兄妹相處也有個度。

 林月盈想去你的吧,誰要和你當親哥哥親妹妹兄妹情深。

 我才不把你當親哥哥。

 林月盈最終還是沒有去醫院,她喝了熱水,身體一暖,疼痛稍稍減輕了,她往床上一倒,仰面朝天,直到天明。

 避嫌可沒有結束。

 早餐時,林月盈端著自己的小飯碗,拿著一個包子,又分了一半蔬菜沙拉和炒蛋,倒進自己的白瓷餐碟裡,遠遠地端到茶几上吃飯。

 秦既明從廚房端著自己的碗過來,看著這分桌而食的架勢,一愣。

 他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林月盈捧著自己漂亮的小碗,看他:“避嫌。”

 吃完飯,順道送林月盈去學校。

 車庫裡,秦既明從車位裡把車倒出,林月盈卻沒有上副駕駛,而是抱著書包徑直拉開後面的車門,坐在後排,重重關上車門。

 秦既明叫她:“月盈。”

 林月盈抱著書包,啪地一下倒下,躺在後座上灘成一團:“避嫌。”

 終於到學校。

 秦既明有通行

證,將她直接送到教學樓區域,這麼早到教室的學生不多,秦既明將車暫時停在路旁,他自己先下車,拉開後面車門,叫醒睡著的林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