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谷 作品

第 216 章 不貪





許蓴收了,又帶謝翊去看書畫,一邊悄悄道:“九哥看上哪一幅只管說,我叫他們包起來。”




謝翊走了幾步,卻在一副山水畫跟前站了站,看了許蓴笑道:“範牧村的畫居然也在你這裡寄賣?”




許蓴欽佩道:“九哥怎麼一看就知道,他都沒用本名。”




謝翊笑道:“他書房就叫雪庵,算有了些長進了,這山水畫脫了從前那些傷春悲秋,有了氣魄多了。”




許蓴道:“是了,九哥原來和他一起學過畫吧,他還把九哥的畫贈了我為及冠禮了。”




謝翊語塞,看了他一眼:“你放哪裡了?那個當初才習畫,畫得不好,不如還了來,我另外畫一幅給你。”




許蓴哪裡捨得:“九哥要送我就送我,怎能還收別人給我的禮呢。”他喜滋滋:“那隻貓兒可可愛了,我讓侍女們照著替我繡了只荷包呢。”




謝翊倒沒見他帶過:“荷包放哪裡了?”




許蓴道:“這是九哥手跡,怕丟了,我用來放九哥賞我的香丸,然後放在枕頭下,睡前想九哥了就拿出來把玩,彷彿就聞到九哥身上的香味,長夜漫漫,正可慰藉。”




謝翊啞然失笑,明明看著這幾年意氣風發,英姿昂然,結果在他跟前,還是時時坦然呈現著兒女情長、深情痴態,他又往前看了看,看到不少名家字畫,可見他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難怪隨手就能扔出一萬兩銀子去釣魚。




兩人猶如向前穿過遊廊,走上了二樓,二樓是茶室和書生們抄書的書房。才路過茶室外賣瑣碎文房案頭清玩之物的櫃檯,謝翊看到一隻岫玉的貓兒手把件,螢光可愛,憨態可掬,玉質明淨通透似冰,裡頭的白棉紋茸茸似蒲公英,又似貓兒的絨毛一般,倒是雕得別出心裁。




因兩人剛說過貓的畫,謝翊看到這貓兒玉雕手把件便伸手揀了起來,看那貓瞳炯炯反射著寶光,可見玉質上佳,若是放在案頭把玩,倒也可睹物思人,解頤一笑,不由以指腹輕輕摩弄那貓兒頭頸。




許蓴看謝翊白皙手指被那玉襯著,珠玉生輝,不由又心下微微一熱,嘴上只道:“九哥喜歡便拿著吧。”雙眼卻彷彿黏在了那指掌之間,只恨不得九哥如今撫摩的是自己。




謝翊將那玉貓兒放在掌中滾了滾,剛想要說話,卻忽然聽到旁邊的抄書廳裡有個書生大聲再說話:“那莊之湛,長輩命其死諫不遵,反賣親求榮,苟全於權貴之下,我若是他,早就羞死了,如何還敢苟活於世上,苟全於士林之中!”




“此事倒只是道聽途說,臨海侯一面之辭,未必為真,不可如此武斷下斷語。”




“此事十之八九是真了,在場的同鄉說那莊之湛的叔父面如土色,拔腿就要跑,恐怕逼死諫一事是有,但莊之湛必然還活著,而且還投靠了臨海侯,臨海侯命人捉拿那莊家人,還不是有恃無恐?這事往大了說是欺君罔上,往小了說也是欺世盜名。”




“我看莊家雖然操之過急了些,但也有道理。如今……朝廷一意孤行要興辦新學,長此以往,舉業一道必荒疏,人人都急功近利,去求那技巧之道,倖進之法。我等寒窗苦讀,尚且比不上工匠女子。此事若有個有分量的臣子來死諫,這也是應有之義。可惜莊之湛貪生怕死,竟失了大節。本來族中長輩有命,這是見識高遠,千秋青史留名之舉啊!”




“也未必是莊之湛,如今尚且還未見到莊之湛本人出現。之前莊家報官說是被火器炸開院牆深夜擄走,恐怕是真被擄走呢?人不在,什麼都是臨海侯說了,他如今權勢煊赫,武官這邊聲勢浩大,那還不是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三人捉去京兆府,只怕不是也要被硬扣上是了。莊家三人逃走,也是情之不敵對方之勢,自然是能先謀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