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陳逸出關

杜媛在期待和疑惑中，這一路想了很多，直到她來到營長的辦公室門前。




敞開的辦公室，一眼就可以看見裡面的環境。




杜媛站在門口，清清楚楚地看見了營長對面，坐著的那個全民偶像葉隊長。




以及坐在葉隊長身邊的兩個孩子。




這兩個孩子穿著時下最流行的衣服，超小號迷你的守夜人戰服裹著小小的身體，黑黃灰的迷彩色，腳下還蹬著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粉雕玉琢的長相，一女一男，四五歲左右的年紀，就坐在葉隊長的身邊，正百無聊賴地看著周圍的景色，小腳一晃一晃的看起來有點無聊的模樣。




在杜媛看見他們的時候，他們也看見了杜媛。




黑葡萄似的眼睛，有著些許的迷茫，像是觀察、確認，伴隨著好奇和疑惑。




杜媛的目光在和兩個孩子對上的時候，心臟快要從喉嚨裡跳了出來。




她想了無數種的可能，卻從未想過會這樣。




在營長的辦公室，由葉隊長帶著她的孩子。




是的。




只是一眼，杜媛就認出了這是自己的孩子。




是我的孩子。




這一刻，她的眼裡再沒有其他人。




她一步步地走進了辦公室裡，期期艾艾地朝著兩個孩子走了過去。




還沒靠近，眼前就一邊模糊。




真的……變了好多啊。




葉隊長和營長停止了交談，目光在杜媛和孩子們的臉上的遊移了一圈，隨後葉隊長在孩子們的耳邊，小聲地提醒：“還記得嗎？這是媽媽。”




對，我是媽媽。




杜媛使勁點頭，眼淚先就落了下來。




只是，期待中撲到自己懷裡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杜媛在孩子們的生命裡缺席了太久。




對於年僅4歲的孩子，將近兩年的時間，已經是他們的半生。




腦海裡模糊的媽媽形象，遠遠不如天天陪著他們的奶奶和大黃，也不如那些宗門裡老是逗著他們叫“大師兄”“大師姐”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




即便在來之前，奶奶，還有葉叔叔都反覆告訴他們，就要見到媽媽了。




可那份期待，在看見媽媽真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還是變成了不知所措的怯意。




葉隊長揉揉兩個孩子的腦袋，又看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個場面的杜媛。




說：“抱抱他們吧，多處處就想起來了。”




“哦。”杜媛點頭，“嗯。”




她吸著鼻子，擦去眼淚，走到沙發前，蹲了下來。




她蹲在兩個孩子的面前，試探性地牽起兩個孩子的手，看著他們。




開口的時候，聲音裹著水汽，無限溫柔，輕輕地問：“謙謙，琳琳，還記得媽媽嗎？”




……




葉隊長和營長離開了辦公室，留給這母子三人的相處。




換了一間辦公室後，營長重新給葉隊長倒上一杯茶，問：“需要監視嗎？”




葉隊長搖頭。




營長有點擔憂：“杜媛肯定會從孩子口裡，問出宗門的信息，沒問題嗎？”




葉隊長說：“沒問題，現在宗門和國家的抗風險能力完全成形，杜媛就算知道宗門也沒問題。她本來天賦就不錯，又是兩個孩子的親媽，就算和師父沒緣分，接觸一些秘密也沒問題，她啊，純粹就是被雷啟明連累了。”




營長嘆氣，為杜媛過去做出的選擇唏噓：“這人啊，誰也不知道下一秒發生什麼，也總會為做出的錯誤選擇後悔。”




葉隊長卻說：“兩口子在一起實在過不下去了，離婚也好，免得互相磋磨。感情的事情，如果加上功利就未免太悲哀，不愛就是不愛，咱們外人就不要說三道四了。”




葉隊長不想和別人談論自家師父的家事。




營長也是知趣的，自然也不再聊這件事，只是說：“雷啟明那邊，上面是怎麼安排的？”




“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不過雷啟明和曙光會關係複雜，佛市商會還想抱著曙光會的大腿不放，雷啟明很明顯被捲入脫不了身。所以他要想再進一步，顯然比其他人要難上一些。”




“曙光會啊……我也聽說，是國內成立的第一家遠洋妖獸捕獵公司，要不是國家出面，他們都快要壟斷這一行業，在北方到處都是他們公司的招牌，聽說他們公司有五百多名覺醒者？”




“是的，很早就在發展超凡，吸收人才，核心人員的實力也不差。”葉隊長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而且我們現在已經可以確認，他們似乎掌握了某種修煉功法，而且是從小世界對面流出來。”




一聽又是功法，又是小世界，營長的臉都繃緊了，眉心蹙著：“你說是被曙光會掌握的靈氣通道，他們已經和小世界對面的存在聯繫上了？”




“大概率。”葉隊長點頭，“是不是一套修煉體系很好分辨，再說他們吸收的超凡者，對我們開放的功法並不敢興趣，並且在公共場合批評過“練氣決”的粗劣淺薄。”葉隊長說到這裡，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可以抗拒修真的誘惑，只能代表他們有更好的出路。”




“咱們有人潛伏進去嗎？他們的功法品質怎麼樣？”




“有，已經潛伏進去一年了，而且已經走進了核心位置，不但得到了他們的全套功法傳承，甚至近期就要和小世界那邊的存在直接溝通。”




“嘶~人才啊！”營長滿臉讚歎，“功法可不是其他玩意兒，這東西和人種似的，恐怕很難瞞過，他是怎麼做到？”




葉隊長笑：“確實是個人才，還是咱們宗門的36洞主之一。我師父挺掛念他的，在我耳邊都念叨了幾次，正好藉著這次的事，差不多就能完成任務回來了。”




“藉著什麼事？”營長一臉莫名正要再問。




葉隊長微笑，看向門口：“來的正好。”




營長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看見了站在辦公室門口的雷啟明。




恍然大悟。




難道是……




葉隊長見完雷啟明，又給了隔壁相處的母子一些時間，才起身回到了營長辦公室。




他推門進去，目光落在杜媛臉上，眼神略微有些深意。




師父閉關已經十個月，本體一直在宗主居所的桃樹下盤坐。




幾個分身都沒想到這次本體閉關那麼久，也都陸陸續續地進入了“待機狀態”，非重要的事情，葉隊長都不會去打擾他們。




這次杜媛的事，是師父的家事。國家之前代替師父，代為處理了一次，但也知道這種事還需要自己決定，才能真正解決。




因而向杜媛攤牌，是國家和師父（分身）商量後的結果。




葉隊長如今是築基三階的修為，神識距離已經超過了300米，其實他的神識一直關注著杜媛這邊的情況。




卻發現杜媛這女人的敏銳度非常高，在和兒女的交談中，得知他們一直在宗門裡居住，宗門裡有大狗狗，全都是守夜人哥哥姐姐，他們自己都可以用祛塵術這樣的術法等等秘密後。




杜媛竟然能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沒有再繼續問了。




那一刻，他能夠感覺到杜媛的震驚，那種對於秘密強烈的探索欲。




他甚至希望兩個孩子親口說出來，讓杜媛知道，帶來這一切變化的都是因為師父，是她曾經放棄的，不要的前夫，讓她後悔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




但最終，杜媛卻沒再追問下去。




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不小心觸碰到了一個可怕的秘密，為了避免自己深陷下去，而硬生生忍下的控制力。




這個女人真的很厲害。




她太聰明瞭，知道適可而止，知道界限感。




這讓葉隊長回憶起，去見師父的時候，師父說過的那句話：“杜媛天賦出眾，能力也很強，不應該因為我的原因，將她的才華埋沒。還有雷啟明也要給機會，還要善待他和他的……”




後面的話，師父卻沒有說了。




突兀地斷了後，接著說道：“暫時就先這樣吧，我能感覺本體快要醒了，這次閉關真是太漫長了……”




葉隊長從回憶裡回過神來，對杜媛露出淡淡微笑，說：“剛剛我在隔壁見過雷總了。”




杜媛愣了一下，說：“在您面前，他之前的那點兒身份算什麼。”




葉隊長說：“他要去完成一個特殊的任務，完成後，你們就可以一起去宗門報道，在那裡你們就可以接觸到最完整的修煉功法。”




杜媛卻並沒有表現出興奮，而是斂眸想了一下，問：“是海市那邊的任務嗎？如果他沒有完成，是不是對於他，對於我的考核，就沒有通過？”




葉隊長微笑：“離開前，他說為了你，也會努力完成任務。”




杜媛瞳孔收縮了一下，之後說道：“我和他一起去可以嗎？我或許可以幫到他。”




葉隊長說：“這就是你們商量了。”




杜媛笑了，隨後看向孩子們：“我能帶他們出去嗎？就像普通的母女一樣，我想帶他們出去玩。”




葉隊長猶豫了一下，點頭：“好。”




在杜媛帶著孩子們離開後，葉隊長也跟了她們一路。




別人可以不管，但關係到這兩個孩子，只有他自己出手才更放心。




果然這一路上，兩個孩子雖然因為大了一些，多少有點自控能力，大部分時間很乖。但如果一高興了瘋起來，宗門裡那無拘無束的姿態就出現了。




四歲的小孩兒，一蹦十米高，單手舉汽車，別說是看的瞠目結舌的杜媛，就是暗中保護的葉隊長都嚇出一頭汗。




後來杜媛也終於確認，自家的倆孩子真不是普通孩子了，放他們出去玩，簡直就是兩頭霸王龍送進了羊圈裡。




這個年紀的孩子，太不可控。




所以本來還想來一場媽媽帶著兒女逛街，玩遊樂園的普通“約會”，還沒有兩個小時，杜媛就一身狼狽，將孩子們帶回到了守夜人訓練營。




一直跟在後面的葉隊長，也鬆了一口氣。




在守夜人訓練營裡，讓他們母子三人相處，就放心了很多。




就這樣一個下午過去，等到了晚上晚飯後，葉隊長挑了個合適的時間，出現在了這四個人的面前。




沒錯，下午的時候，雷啟明也加入了。




新加入的雷啟明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兩個孩子身上的秘密，但是之前還說要和雷啟明“共赴生死同出任務”的杜媛，馬上像只護崽的母雞，非常明確地警告雷啟明：“不要打孩子們的主意，你那麼大個人，有事自己調查處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