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黛 作品

第 74 章 青嘉x拓跋湛

蕭欽晚間在儲秀宮歇下,即便醉酒釅濃,卻依舊沒有消停,後半夜,他將霍思思折騰得低泣求饒不止,幾番饜足後方才罷休。




宿醉帶來的頭疼實在折騰人,翌日早朝,蕭欽神色懨懨,高坐龍椅上一邊聽著朝臣匯稟奏疏,一邊單手揉壓著太陽穴緩釋不適。




間暇時,他神思遠浮,不由想念起青嘉從前體貼為他準備的醒酒湯,每每溫熱入腹,便會舒適很多,霍思思自然同樣會為他備好,但青嘉與他相知多年,彼此間更為了解,知曉他一向厭苦,於是每次準備好的湯水裡,她都會額外用心地放些桂花蜜。




今晨他飲湯時,下意識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形容不出具體,直至此刻,他方後知後覺,原來他彆扭的不是湯水苦甜的問題,而是眼前人已非彼時人。




思及此,他忽的十分迫切地想見一見青嘉,他十分想念她。




然而在廷的眾位大臣們卻不能立刻體悟出帝王之心,他們秉公奉職,詳談著國政方略,且又因政見不同而分為兩派,彼此唇槍舌戰,據理力爭,分毫未察皇帝此時的焦浮與不耐。




蕭欽不好打斷,只得半闔著眼堅持聽下去,可全程,他根本沒有入心幾字幾言,腦海裡全是青嘉的臉。




最後,薛珺提起拓跋湛,稟述說明他想攜公主於明日回返西涼之意,由此詢問蕭欽意見。




聽到這,蕭欽同樣正色起來,他當然也想快些促成這樁婚事,好叫大燕與西涼的結盟落穩牢固,從而加快征伐遼國的進度。




他凝眸認真道:“就聽他的。不過我方也不能失了誠意,此次就按送嫁嫡公主的規制,給妍嘉風風光光準備好最豐厚的嫁妝,旁的形式一切化簡,等拓跋湛將人帶回西涼國,他們想如何大操大辦,都隨他們自己的意。”




薛珺面上也顯開懷,此事為他一手促成,若真能成就豐功偉績,那麼他必然也將在歷史書冊上留下姓名。




他心有憧憬道:“陛下聖明,若此事進展順利,說不定下月我們便可整軍會師,震旗北上!”




蕭欽也覺暢懷,罕見對下臣不吝誇譽:“愛卿賢能為國,有汝肱骨砥柱,實為大燕之幸。”




“聖上謬讚。”




正說到這,薛珺姿態輕鬆著,隨口指正道:“殿下方才應是口誤,此次被拓跋王子選中的不是妍嘉公主,而是青嘉公主。”




他自顧自說著,完全沒注意到蕭欽臉上和悅的笑容忽的一僵。




薛珺還在繼續,“雖然青嘉公主不是皇室蕭氏的正統血脈,但微臣將此告知給四王子,對方卻坦明自己對青嘉公主一見鍾情,非她不可,其身份瑕疵,不足掛齒。”




蕭欽終於繃持不住,他赫然從龍椅上起身,大步流星地躍下高階,用力揪住薛珺的衣領,“你說什麼?是青嘉?”




薛珺懵了,他完全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話,竟引得陛下如此龍顏震怒,分明前一刻還君悅臣恭,結果只眨眼功夫聖上就變了臉色。




“是青嘉公主啊,昨晚陛下




親自當著兩人的面指的婚,在場朝臣都可作證。”薛珺硬著頭皮回答。




“滿口胡言!”




薛珺腿一軟,嚇得立刻伏跪,身後群臣亦是同樣齊聲喊著‘陛下息怒’。




倘若只薛珺一人認錯,那此事尚有烏龍的可能,可現在所有人一個反應,這叫蕭欽陡然生出莫大的恐慌感。




他都做了些什麼?




蕭欽艱難壓抑著情緒,蹙起眉開始回憶昨晚的宮宴場面,可腦海中的記憶卻相當模糊,他只記得選人之際,拓跋湛伸手指向了一處暗隅,辨析那女子背影,他自顧自地把人當作是妍嘉。




所以,那根本不是妍嘉?




蕭欽發了慌。




“青嘉,青嘉她現在在哪?”




陛下週身散著寒意,叫薛珺不敢抬頭,聽其逼問,他背後不禁生冒出一層冷汗,如何不敢回答。




蕭欽不耐地催促,“說話!”




知曉瞞不住,薛珺只好顫聲回:“昨天晚上……陛下將此事全權交由微臣與貴太妃娘娘一同決議。聽西涼的使臣說,按照他們草原部落的習俗,既被王子擇定,那從口頭相約的一刻開始,公主便已被認作是四王子的人,四王子也是風流,登時向陛下提出想帶公主回驛館的請求,而陛下那時與其暢飲開懷,幾盞溫酒入腹,正是乘興之際,故而聞之沒多思考,便點頭痛快同意了……”




薛珺越往下說,聲音不由越低。




他是地方刺史,平時並不在京,所以先前從未聽說過什麼宮廷辛秘,風言風語,但此刻,縱他再反應遲鈍,也從聖上極端異樣的反應中,品味出些不同的深意。




尤其,青嘉公主並非正統皇室血脈,只是宗親記名,這一點,在外並不成秘密。




想想他先前的用心撮合,簡直不由地替自己捏起一把汗。




蕭欽盯著他,目光發著狠意,他顧不得朝臣的眼光,直接冷冷出聲命令,“備車,寡人現在就要出宮!”




殿內死一般的寂,竟無一人敢出聲言阻。




薛珺更不敢。




……




從宮門到驛館,原本並不遠的一段距離,卻叫陪同聖上微服出宮的隨從,倍感煎熬。




薛珺騎行最前,硬著頭皮打頭陣。




到了驛館門口,大燕兵士們聽從蕭欽吩咐,直接圍上前去,二話不說便卸了西涼守衛的執握兵器,場面一度陷入混亂,更引得過路不少民眾圍觀,但蕭欽此刻並不想浪費時間,他絲毫不講聯盟國之間的顏面留存,直接大手一揮,令薛珺帶人破門而入。




衝到內苑,終於見到了拓跋湛。




他一邊繫著衣袍腰帶,一邊腳步匆急,看到薛珺後,他頓住腳,一臉神色怔茫地開口疑問道:“薛大人,這是何意?”




薛珺也是一臉難色,但眼下局面,他別無選擇地要站在蕭欽這一邊。




於是他輕咳一聲,不答反問道:“公主她人呢?”




拓跋湛忽的神色曖昧起來,他唇角勾揚起,口吻引人遐想,“過了




昨夜,她已經不再是你們大燕的公主,而是我的王妃。”




薛珺心口突突地跳,他心頭暗道一聲——完了。




果然下一瞬,聖上忍無可忍,直接從院外衝進來暴怒地奏了拓跋湛一拳,這一拳打得很實,對方向後踉蹌了兩步才勉強重新站穩。




“你混蛋,寡人要殺了你!”




說著,蕭欽便要再次動手,薛珺以國事為重,冒著觸怒龍顏的風險,還是拼命攔下來。




然而拓跋湛並沒惱,他目光落在蕭欽身上,沒反應,而後自顧自地抬手,抹去嘴角被打出的血痕,又吐出一口摻血的唾沫。




“是我昨日吃醉了酒,一時犯渾,委屈了公主,但請陛下放心,待我將人帶去西涼成婚,到時該有的儀式禮制分毫不會少,我保證,一定會叫公主風風光光地嫁入草原王庭,而大燕與西涼,從此永結秦晉之好。”